门口哭泣的杨若溪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她那如泣如诉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显然也将身后传来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声尽收耳底。此刻,她心中不禁一紧,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破功。毫无疑问,这一切定然是那狡猾多端的孙掌柜在背后搞鬼!
“呜呜……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呀?如风公子、季家姨母,你们快快出来跟他们解释清楚啊!”夏日炽热的阳光洒落在台阶之上,映照着一片暖洋洋的景象。杨若溪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索性直接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但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却又恰好能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季姨母与我的母亲生前可是最为亲密无间的手帕之交啊!如风公子您也经常到我们府上送来这些小巧玲珑的玩意儿给我和妹妹玩耍。然而,如今母亲才刚刚离世不过短短一月有余,为何这世间的人情冷暖竟会变得如此之快呢?”杨若溪一边说着,泪水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顺着她那白皙娇嫩的脸颊滑落而下。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无奈地摇着头叹息道:“唉,这个傻丫头哟,人家分明就是想要借助你母亲的势力罢了,如今见你母亲不在了,自然就立马翻脸不认人啦!”
“小女子深知自己不如妹妹那般天真烂漫,可以不顾及礼数,时常依偎在父亲怀中撒娇卖萌,逗得父亲开怀大笑;更比不上妹妹那般温柔细心,看到季公子头上稍有汗珠,便能体贴入微地为他轻轻擦拭掉……”杨若溪越说越是伤心欲绝,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昏厥过去了。
““溪儿,溪儿……”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王姨母那略显肥胖的身影便急匆匆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还未等站稳脚跟,她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将杨若溪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我的天哪!我那可怜的孩子啊,老天爷呀,您为何不开眼呐?为什么不降下一道惊雷,直接劈死那些个没良心、黑心肠的家伙呢?他们竟然趁着我们家溪儿孤苦伶仃,无人依靠的时候,如此肆意地欺凌于她,呜呜呜……”王姨母一边泣不成声地哭诉着,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杨若溪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她所遭受的所有委屈与伤痛。
而此时此刻,原本一直躲藏在门内的季夫人再也无法继续佯装成一只安静的鹌鹑了。其实早在门外的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之时,她就已经被门房给请到这里来了。眼看着流言蜚语愈传愈烈,她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将其平息下来。于是,干脆选择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心想反正相府的人一旦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立刻派人前来将杨若溪带走。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王氏这个泼辣悍妇居然这么快就赶来了。以王氏那火爆的脾气,待会儿定然会毫不留情地将她们季府狠狠地痛骂一顿。倘若自己此刻再继续躲避下去,恐怕以后都别想在这京城立足了。
伴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那扇有些破旧的红漆大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只见季夫人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嘴里还热情地说道:“哎呀呀,王姐姐,您这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呀!如风跟溪儿之间嘛,只不过就是有一些小小的误会而已啦,姐姐您可千万不要轻信那些谣言蜚语哟!来来来,姐姐还有溪儿,快快随我进府里去吧,站在这大门口像什么样子呀!”说着,季夫人便伸出手来,试图拉住王姨母的手。
这季夫人不愧是能将一众小妾收拾得服服帖帖、拿捏得死死的厉害人物。她轻启朱唇,看似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却暗藏玄机,明里暗里都在指责王姨母没个规矩,头脑简单得像根木头,连最基本的礼仪规矩都不懂。
只听季夫人慢条斯理地说道:“不必了,我们哪敢踏进这腌臜之地啊,免得沾染上一身晦气!”话音未落,王姨母便怒不可遏,猛地用力一推,季夫人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险些就摔倒在地。王姨母满脸怒气冲冲,高声喊道:“今日我们就是专门过来退亲的!从今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道,别耽误了你家那小子到处拈花惹草!”
季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弄得颇为狼狈,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脚跟。她自觉颜面扫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沉之色,再也不愿继续陪着笑脸说话。只见她冷冷地看向杨若溪,语气生硬地问道:“溪儿丫头,你可想好了?莫要学着你姨母这般冲动行事,将来后悔莫及呀!”
此时,杨若溪刚刚从地上踉跄着站起身来,好不容易才挺直了身子。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回答道:“回姨母,溪儿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既然贵公子与我家小妹早就情投意合、暗生情愫,溪儿又何必去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呢?”
然而,季夫人听到这话后却是脸色一变,连忙反驳道:“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呢?我家如风向来品行端正,恪守君子之道,怎么可能会和你家妹妹有任何瓜葛!分明是有人心怀叵测,蓄意诬陷罢了!”说着,她故意提高了音量,似乎想要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好给自己的儿子挽回一些声誉。
“是吗,那为何妹妹叫人传话让溪儿今日回府参加她去季公子的订婚宴”杨若溪打断季母的惺惺作态。
周围又一阵哗然,纷纷感叹两家真是急切。
季夫人见事态越发不可控,派去丞相府的人还迟迟不见踪影,再也维持不住柔和做派说了句“等着”就转身带着奴仆回府。
王姨母见一群人龟缩回府,对带来的几个婆子使个眼色,婆子会议立马上前大声叫骂道“黑心肝的季府一窝狼崽子,丞相夫人活着时扶低做小上门打秋风,如今又攀上了人家姨娘就翻脸不认,做些背地偷偷摸摸的事,真是不要脸皮。老的与亲家母春风一度,小的与人闺女马车上就急不可耐……”
本想晾着杨若溪让她们在府外丢脸的季夫人气的手中滴帕子都要绞碎了。真是欺人太甚,她们怎么不去丞相府门口叫骂,分明是柿子拿软的捏。
还是季如风再也听不下去,拿着庚帖和信物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