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路就是在这样的喧闹中带着何秋亭走进食堂，他们刚到停车点就闻到一股极其诱人的香气，两人对视一眼有些不确定，现在政府的伙食已经这么好了吗？
“难怪清安不愿意回家吃饭，原来是单位吃的更好。”何秋亭伤心的低头，几缕白发从帽子里偷跑出来落在额上被风吹得一荡一荡的。
没有什么是突然发现自己做的饭不够好所以孙子才不在家吃，这一真相更伤人心的。
偏偏闻着这股味道赵军路说不出违心的话，握拳轻咳一声继续往里走，他倒要看看儿子在单位吃的什么山珍海味。
撩开食堂的门帘，热意和香气直冲脸袭来不给任何的缓冲空间。
赵军路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就近观察着别人的饭盒，很好，肉里出现了少量的饭，还是白米饭。薄唇绷成一条线，这儿子怕是不能要了，居然干出这种事来。
门帘掀开的瞬间除了坐在门口这一桌的人感受到冷风抬起了头，剩下的人继续埋头苦吃丝毫没有发现政府的内部食堂进来了外人，“同志来找谁？”，小张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开口问道。
小张的话引来了附近同事们的注意，纷纷停下筷子看过来，“同志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办事大厅在前面。”
“对呀，小刘你们那边没有人留守吗？”
“别吃了小刘，先把人带出去，别一会儿省长发现了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被点名的小刘擦擦嘴，边叮嘱同事看着她的饭边起身扬着笑脸准备把人带出去，“同志跟我来，大厅那的人可能上厕所去了，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们时间了。”
赵军路往后退一步避开小刘的手，“我不是来办事的，你们赵县长呢。”
这句话倒是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不是来办事的那找县长做什么。
门口的异样已经引来了里面的注意，赵清安停下和胡为民的谈话站起来扬声问着外面那几个站着的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围着的人墙让开一个口子，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奶奶站在正中间。
“奶奶你怎么来了？”赵清安拉开椅子快步迎了上去，握住何秋亭有些冰凉的手埋怨地看了一眼赵军路。
“外头多冷啊，怎么出来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他带着奶奶来到桌前，方师傅已经搬出两张擦干净的椅子放在赵清安的位置旁。
见儿子撇下自己赵军路没什么反应，他指着桌子上还没吃完的饭碗淡淡开口，“大家继续吃吧。”
大步追上儿子，在靠里侧的桌子上还看见了胡为民，他碗里也丰盛得很。
拉开椅子不重不轻地冷哼一声，目光不善地在赵清安和胡为民之间来回扫射，赵军路阴阳怪气道：“我说为什么不回家吃，原来是看不上粗茶淡饭啊。”
赵清安向来不会让着他爹，立刻反驳，“你才看不上粗茶淡饭呢，有本事你晚上别吃我带回去的肉。”
“你……”
见父子俩要在外人面前掐起来，何秋亭一抬手就制止住这场纷争，“为民见笑了，他俩就跟长不大似的。”
“嫂子说哪的话，也是我来视察工作，清安才在这陪着的。”胡为民清楚今天的动静闹得有点大，光是那长得有小腿高的白菜就注定了这件事瞒不住，必须得尽快往上报。
“今天事发突然，晚点还得去老哥哥商量点事。”如果他真有贪口粮的心思，再儍也知道要避开人，哪会把这么大的把柄露在外面。
食堂再安静终究不是合适谈话的地方，几人没说几句便收好桌上的饭盒离开了政府大院。
几乎是前后脚，柳萍刚把车锁好一转身就看见父子俩斗着嘴进门，她越过父子俩扶着婆婆往屋里走，顺便和胡为民打个招呼。
赵国平隔老远就听见赵清安响亮的声音，他放下手里的报纸背着手站在堂屋里等着孙子进来。
今晚赵家的餐桌格外热闹，看着赵国平左边坐着孙子右边坐着胡为民，乐得找不着北的样子，何秋亭破天荒地给他倒了两口酒。
热热闹闹地吃完饭，男人们进书房谈事情去了，何秋亭则拉着儿媳妇商量年礼怎么安排的事情，马上就要过年，再不安排要来不及了。
一进书房，赵清安自觉地拿出茶罐泡茶，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不喝点浓茶怕是熬不住。
赵家老爷子抗战时立了功又跟着队伍出过国，虽然因伤病退得快，但曾经的下属发展得都不错。
离得近的时常来看望他，离得远的每年年礼也不曾落下，所以大院里的人谁见到他都得恭敬地打招呼。
和赵老爷子一样，赵军路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如今父子俩一军一政凭着个人能力和人脉资源近几年发展得很平稳，盯着赵家的人不少，今天发生的事情要尽快拿出章程来。
冲泡几次后，赵清安倒好热茶端给几位长辈，今天他很难得的吃撑了，胃胀胀的有些不舒服。
门外传来敲门声，赵清安开门见到是穆华来了，他接过对方手中麻袋点点头关上了房门。
“怎么不让穆华进来？”赵国平放下手里的茶杯随口问道。
“您想和他聊聊也得等眼前的事说完，你孙子我啊要完蛋啦。”赵清安故作叹息，从麻袋里拿出今天收到的白菜土豆摆在桌上，又拎出两小袋从粮仓里取出来的大米白面打开放在赵国平面前。
赵国平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他使劲用手揉几下眼睛再上手摸，还好还好，不是他眼花了。
“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大白菜吗？”
“不止呢，还有拳头大的苹果。”赵清安从上衣口袋里把苹果放在米袋旁边。
像是抓住一闪而过的灵光，赵国平问道：“我之前吃到的那些水果，也是来历不明的吗？”，见孙子点头又摇头，他气笑了，还真是他的好孙子啊。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