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那么多问题，他的故事都是从一个陌生男人的出现才变得离奇起来。
男人诱导石元富死亡，并给出了精确的时间和地点，这其中一定是有问题的。
他如果想要石元富死掉，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而是大费周折引导石元富跳楼。
还有，他为什么盯上了石元富，而不是别人。或许他盯上的又是那个戴哥，借石元富之手杀掉他？
后者不大可能，如果黑衣人能够直接杀死石元富，也能直接杀死戴哥，完全没有必要通过石元富这个普通人。
所以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石元富家里的男人才是谢倾棠让他们来的关键。
施照卿盘算好，开门见山问他：“那个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石元富很快摇头：“他没有露过脸，眼睛也没露，他的脸上是黑色的面罩挡死的。”
石元富稍作回忆，又说：“他身上的特征少的可怜，大概和你差不多高，其他什么都没暴露，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石元富指了指林九。
没露脸，施照卿当即皱起了眉，看向林九，询问他：“你觉得，能是千面玲珑吗？”
千面玲珑可以变化模样，如果是他的话，大可没有必要遮住脸，但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就更麻烦了，意味着施照卿和林九还要再弄清楚另一件事情。
林九显然比她多想一层，很快给出一个答案：“千面玲珑堂堂一个鬼王，总不能一两个为自己办事的人都没有。”
石元富脸上出现迷茫：“你们在找千面玲珑？”
林九问：“你知道他？”
石元富：“他不是小说人物吗？神雕侠侣，铁掌莲花？”
施照卿叹口气：“你那是裘千尺。”
“你死了之后，他有没有出现过？”林九又问。
“我就和他见过两次面，一次是我家，一次是楼顶。”
“我很难相信你就这样轻信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的话，从楼上跳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活着更没办法，他的姐夫是这儿的老板，要捂嘴就只是一点钱的事。反而我死了，我能弄死他，也就能让他姐夫的公司倒闭。”
算了，到最后发现石元富知道的也不多，问不出什么，林九请他自己进葫芦里去，但目前还是不能送他去阴间，得先在林九的葫芦里待着，之后有什么进展还得问他。
石元富欣然同意了，只要能离开这里就行。
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至少他们已经知道了，情况并不是地府所说的那样，千面玲珑没有一直在休养，他早就开始有所行动了。
但是好在，他没把阳间闹得天翻地覆。
“不靠谱。”得出结论，林九给予他们地府这样一个评价。
施照卿走到墙根底下，轻轻一蹬墙面翻上去，坐在上面吹了吹飞到嘴边的发丝，说了声“不包括我”，然后从墙上跳了下去。
林九心想，我压根没算你。他走到门口，取下虚挂在门上的铁锁，推开门走了出去。
施照卿不知道门锁是开的，还站在外面墙下等着他，看见他从大门光明正大走了出来，不禁无语笑了一下。
“你怎么出来的？”
林九关上门，重新把锁挂上：“走出来的。”
施照卿摊手：“锁呢？”
“是坏的。”
“真是坏得恰到好处。”
林九无奈解释：“我来的时候还是好的，真的。你爬的太快了，我来不及叫你。”
“哦，锁？我弄坏的！”红天霸从路边的绿化带里窜出来，讨好地靠上施照卿，“怎么样，大人，不用爬墙出来了吧！”
施照卿：“你怎么还——”
“欻——”
金钱剑瞬间从眼前飞过，唰一下就架在了红天霸的脖子上，施照卿话都没讲完就被林九一把拽回了身后。
“有鬼！”他说。
施照卿勉强站稳，见红天霸被金钱剑压着，两腿抖擞，她忙上前抓住林九的手腕，慢慢挪开剑，解释说：“误会啦，他是我刚才喊来问话的。”
林九这才收了剑，藏进袖子里，瞥了一眼他红色炸毛的头发，对施照卿说：“以后多叫一些正常人吧。”
“嘿！老子红毛怎么了！”红天霸撸袖子要干他，林九一瞪眼，金钱剑又提了起来。
施照卿额头挂冷汗，推开红天霸，下命令说：“你可以走了，凌晨三点前一定要给我回去，不许呆在上面。”
打车回去，依旧在路口停下，施照卿似乎还在想石元富的事，一路上心事重重，走路心不在焉，啧声连连。
她低着头不看路，就跟着视野里林九的一双腿移动，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施照卿没看到，半边肩膀重重和他撞上。
施照卿极快反应站稳了脚跟，那个男人却惨了，他被撞飞了出去，踉跄好远才堪堪停住，要是不抬头，他差点以为撞到了个两米八的肌肉大汉。
施照卿不好意思道：“对不起……”
男人不可置信张大嘴，一看施照卿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又立马赶上前来破口大骂：“你踏马的瞎吗！走路不看路啊！那么宽一条路偏偏往我身上撞，你那眼睛不用捐了行吗！”
他的话令施照卿愣了好久，连听不下去的林九冲过去揪住了人家的领子她都没注意到。
施照卿下意识摸了摸眼睛，听到了更大声的吼骂，她才走过去拉开了林九，拍拍他握紧坚硬的拳头，说：“算了，他也没说错，我没注意看路。”
林九臭着脸，肚子里鼓着气，眉毛又皱在一起，指着那人气愤说：“她既然道歉了你就不该骂人。”
男人往路边吐口唾沫，挑衅似的说：“嘴长在我身上，我想骂就骂，她就是没长眼睛，就是眼瞎，你踏马管我。”
毫无冷静可言，林九松开的拳头又紧握住，捏的咔咔响，身子一动又要冲上去，施照卿一阵头疼，连忙伸掌抵住他气得起伏不止的胸膛。
施照卿运转内力移到双臂，说：“别激动。”
林九瞪着眼：“我没激动。”
但显然他也动了内力，脚底一蹬撞出一股狠劲，就要推开施照卿。施照卿见挡不住，一咬牙，撑在他身上的手瞬间收了力，手臂张开。
一下没了阻碍，林九收力不及猛地扑了出去，正好撞进施照卿张开的怀抱，又立马被她两臂紧紧勒住，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
施照卿拍了拍他的背，细声细气，哄着说：“算了算了，随他说吧，我不在意的，我们回去吧。”
身体陷进一片柔软里，林九半抬着的手无处安放，无措又愤怒，鼻尖萦绕的全是女人的发香，他回过神，脸红的快要冒烟，说话结巴起来，没了气势。
“那，那也不能，骂人。”
“骂人是不对的。”他小声补了一句。
施照卿就这样抱着把他拖走，拖着走了几步，心想这个人身上还怪暖和的。
那骂人的男人见他们突然抱起来，又骂了句槽，单身人士见不得这些，很是破防，骂骂咧咧跑了。
“可以放开我了。”林九看着那人跑远，早已经冷静不少，竖起一根手指戳了戳施照卿的肩膀。
“哦。”施照卿松开手，场面或许有些尴尬，林九咳嗽两声，拍了拍变皱的衣服。
施照卿扯了扯衣领，遮住下巴呼口气，埋头走在前面，脑子不停回想着石元富讲述的事件。
林九摸着耳朵上的滚烫，有些晃神，慢慢跟了上去。
电梯里，林九从光滑到反光的门上小心翼翼端详着她的神色，正想讲话，施照卿却突然拍掌，转头和他说：“我不懂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你或许可以注意一下石元富跳楼的时间和方位，看看有没有什么关系。”
林九默默点了点头，应下来，其实这些他早已经想到了，但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忍心点破。
施照卿不傻，很快又说：“你是道士，这些说不定你早就想到了。但是我认为那个黑衣人很可能就是千面玲珑，他用了禁术让鬼差感受不到石元富的存在，可能不是为了让石元富投不了胎，是为了不让我们或者别人顺着石元富查到他正在做的事。”
林九很快明白，如果千面玲珑就是那个黑衣人，那么他出现在石元富面前的样子，很可能就是千面玲珑最原本的、没有变化过的样子。
林九下意识摸上葫芦：“我回去再问问石元富。”
这半年，也是林九抵达这个世界的半年，或许千面玲珑一直有在活动，只不过地府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
终于查到的一点点苗头让林九突然有些兴奋，这能说明，千面玲珑总一天会露出尾巴，他只要抓住千面玲珑就可以告别这里了。
电梯门已经开了，林九却还是直愣愣站着，呼吸变得很快，似乎很激动。
施照卿伸手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站在外面呼唤他的名字：“你怎么了？”
林九回神眨眼，连忙走出电梯：“到了？”
施照卿笑笑，边走边说：“倒也不用那么高兴吧。”
林九也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见笑了。”
施照卿开玩笑说：“这么着急抓千面玲珑，崔费到底给你多大报酬啊？”
林九认真道：“抓到他交差，我才可以回去。”
“回去？回哪儿？”
“回我原本该在的地方。”
施照卿短暂疑惑一下，有些难以理解，自言自语道：“怎么回得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林九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施照卿和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