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号称天府之国，商贾云集，此刻却对他的十万大军摆出了这么一副铁公鸡的架势。
“都售罄了？这么巧？”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寒意，“咱们大军入蜀的消息，难道比粮价传得还快？”
“属下派人偷偷摸进去瞧了，好几家大户的粮仓都鼓鼓囊囊的，码得跟山一样高！”
赵虎压低声音，愤愤不平，“可那些世家大族就是抱团捂着，油盐不进。摆明了是想给我们个下马威！”
李默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下马威？呵，是想看看本王的刀够不够快吧。”
这背后显然有人在暗中操盘，想用粮食拿捏他。
“王爷！”
程袅袅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气息微促，“打探到一个消息。昨天夜里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秘密拜访了城南的孙家。”
“孙家？”李默眉梢一挑，“哪个孙家？可是那个因为争地闹得满城风雨的孙家？”他记得入蜀前看过一些地方呈报，这孙家内部的龌龊事简直能写成一本戏文。
程袅袅点头确认：“正是。他们家大房二房为了家产，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听说二房一直被大房压着，吃了好大的亏。”
“哦？”
李默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意思。
“被压着？那就有缝隙可钻了。”
他转向赵虎：“赵虎你现在就去想法子约见孙家二房管事的，就说本王有要事相商。客气点，别吓着人家。”
赵虎领命：“明白！”
夜色如墨，一个穿着不起眼的中年人，在亲兵的引领下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李默的营帐。
帐内灯火通明，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小人孙二福，见过王爷千岁。”
来人躬身行礼，头垂得很低，但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子精明和不安。
李默示意他不必多礼，直接切入正题：“孙管事，本王听说你们家最近日子不太顺心？”
孙二福脸上立刻堆满了苦涩，仿佛找到了诉苦的对象，叹了口气。
“王爷明鉴啊！我们二房辛辛苦苦几代人攒下的那点田产，被大房那边用阴损手段给夺去了大半。如今连祖上传下来的那个庄子怕是都保不住了……小人真是真是没脸见列祖列宗啊！”
他说着偷偷觑了李默一眼。
“本王或许可以帮你。”
李默语气平淡，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水面。
孙二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发颤：“王爷…王爷的意思是……”
“战事平定之后，蜀地田亩需要重新丈量登记。”
李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到时候本王可以做主，让原本属于你们二房的田一分不少地回到你们手里。公道嘛，总要有人来主持。”
孙二福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犹豫了，这风险可不小，但转念一想大房那咄咄逼人的嘴脸，还有唾手可得的家产……
他一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小人明白了！王爷但有所需，小人万死不辞！”
“好。”李默放下茶杯，“本王现在不需要你万死，只需要粮食。”
“这个……”
孙二福面露难色但很快又道，“大房把持着家族主要的粮仓，不过我们二房私下里还有几个藏得隐秘的小仓，应应急还是可以的。小人这就去安排，暗中调拨给王爷！”
“聪明人。”李默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对了，既然你这么有心，就顺便帮本王再探探风声，看看其他那些不肯卖粮的世家都是个什么章程，背后又是谁在捣鬼。”
“王爷放心，小人一定尽力！”
孙二福连声应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夺回田产的那一天。
接下来的几天，营帐外果然热闹了不少。
陆续有其他中小世家的人或明或暗地派人前来拜见李默。
有的确实是因为土地纠纷，想借王爷的势压过对头；
有的则是对现状不满，觉得那些大族吃相太难看；
还有的纯粹是墙头草，看到孙家二房投靠，觉得风向要变，赶紧来烧个冷灶。
李默来者不拒，或敲打或拉拢，许诺了各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很快就在蜀地这铁板一块的世家势力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拉拢了一批摇摆不定的支持者。
虽然供应上来的粮食还远不足以支撑大军，但至少局面不再那么被动。
然而，以赵家、钱家为首的几个大族，依旧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拒不合作，甚至变本加厉地封锁粮源。
这天傍晚，赵虎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王爷，查到了！查到了！那个赵家在城外十里坡有个秘密粮仓！咱们的人在外围盯了好几天，确认了里面囤积的粮食，少说也有十万石！”
“十万石？”
李默眼睛倏地眯了起来，寒光一闪而过。
“藏得够深的。看来赵家是铁了心要跟我耗到底了。”
他站起身踱了两步。
“很好，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本王不义了。今晚就去把这个粮仓给本王端了！”
当夜，月黑风高，一队精锐士兵在赵虎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十里坡的那个庄院。
行动干净利落，守卫几乎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被制服。
粮仓大门被撞开，里面果然堆满了粮食，一袋袋码放得整整齐齐。
搜查中，士兵还在管事房里发现了一封尚未送出的密信。
信被呈到李默面前。
他展开信纸迅速扫视了一遍，嘴角勾起弧度。
“有趣，真是有趣。”
他将信纸递给旁边的程袅袅，“看看吧，原来是京城里有人在遥控指挥，让这些地头蛇给我添堵呢。”
信上的措辞隐晦，但指向明确，显然是有人不想让他顺利掌控蜀地。
李默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蜀地的夜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硝烟味。
“看来这场粮食之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王爷，赵家的人求见。”赵虎的声音隔着帐帘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