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紧闭的院门,霍瑶叹气,为什么阿翁和阿母都觉得她在开玩笑,这真的是她最真诚的建议。
她阿翁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能臣、一个强将,没准他的基因就是好。
听到霍瑶的叹息,霍去病几乎快压不住自己的嘴角了,忙转过头,看向霍光。
虽然是第一次骑马,霍光却一点也不害怕,而且有着隐隐的兴奋。
再一瞧怀里的小东西,脸上全然不见刚才的惜别之意,小胖手摸着马背,转过身便催促他。
“阿兄,我们快些走吧,这还是我第一次骑马呢。”
霍去病哑然失笑,但还是听她的话,催动了战马。
马蹄声渐渐远去,霍宅的大门再次打开了。
霍仲孺第一个冲出了宅院,看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老父亲快要泪崩了。
霍夫人脸上也流露出了不舍。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担心呢?
儿子虽然已经十五了,小闺女不过才五岁。
照顾他俩的人,自己也才十九岁。
三人虽是亲兄妹,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又有多少情谊呢?
但她非常清楚,只有跟着霍去病去长安,才是对两个子女最好的安排。
不管是阿孟的前途,还是瑶瑶的婚事。
一转头,看见霍仲孺泪眼婆娑的样子,霍夫人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责怪他。
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回到了院中。
坐在马背之上看风景,真的是不一样体验。
身体随着马匹行走,微微晃动。
霍瑶却一点也不害怕,贪婪而新奇的看着四周的环境。
如今正值秋收,田中的粮食也已经成熟,百姓们热火朝天的在田间忙碌。
幼童跟在旁边帮忙,见到他们,忍不住好奇的看向他们的马。
正是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众人的身上,多了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
路过农田,便见到一大片树林,由于季节交替的缘故,树叶的颜色五彩斑斓,异常美丽。
旁边正好有一棵野桂花树,花朵开的虽然稀疏,幽香却是扑鼻而来。
“哇,好香的桂花啊。”
霍瑶忍不住赞叹。
霍去病听着,轻轻扯了扯缰绳,便往野桂花树而去,长臂一伸,便折下了一大枝野桂花递给霍瑶。
霍瑶惊喜的捧着花枝,笑眯了眼。
“谢谢阿兄!”
霍去病莞尔,“我们这一路上,有不少野花,瑶瑶若是喜欢,每日给你折些新的。”
“太好了!”霍瑶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欢呼雀跃。
“那这一路上,我可以喝不同的花茶了!”
霍去病:“......”
“阿兄,你喝过桂花茶吗?”
霍去病:“额,没有......”
“那到了营地我泡给你喝啊!”霍瑶瞬间来了兴致。
“其实我觉得晒干的桂花泡茶更好喝,但现在来不及了,就直接用新鲜的桂花吧,就是会有一点点涩!”
见她兴致这般高昂,霍去病也对桂花茶多了几分好奇。
“那便说好了,到了营地,瑶瑶你给我泡桂花茶。”
“嗯!”
听着霍瑶和霍去病的对话,霍光悬着心慢慢放了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不少。
在所有霍家人中,他是最希望霍瑶和霍去病处好关系的。
只有他们的兄妹情谊够深厚,哪怕察觉到了霍瑶的异样,霍去病也会护着她。
事情在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霍光也忍不住露出了浅笑。
可惜浅笑只扬起了一半。
就听到前头的霍瑶突然诗兴大发。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女孩儿的声音稚嫩而清脆,含着满满的喜悦俏皮。
虽是打油诗,平阳县尉依旧满脸赞扬,“女公子好文采啊!”
霍瑶瞬间蔫了,霍光眉头微蹙,电光火石间便想到了应对之策,正要开口。
便听霍去病爽朗一笑,“我的妹妹,自然非同一般!”
平阳县尉对着霍去病又是一阵恭维。
话语间,不仅夸了霍去病、霍瑶,连霍光都没有落下。
霍光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这个理由,比他找的要好。
但他也在心中暗下决定,到了营地一定要好好再和瑶瑶交代几句。
长安不比平阳,说话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
坐在霍去病前面的霍瑶暗暗松了半口气。
这五年基本都是和霍光待在一起,要么就是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她也习惯了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还好现在脱口而出的这句诗是七言诗,还好糊弄。
要是换做其他的,霍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说任何诗句了,实在想要感慨,那就在心里偷、偷、说!
唉,想次兄了,还是和次兄骑一匹马更有安全感。
霍去病却是以为她吹了冷风,立刻勒停了马。
拿过了霍瑶手中的野桂花,递给身旁的亲卫。
顺手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将霍瑶裹了起来。
“还冷吗?”
霍瑶:“......不冷了,阿兄我一点也不冷。”
霍去病这才放下了心,重新驱动马匹。
霍瑶没忍住,偷偷转身看向后面的霍光。
霍光冲着她安抚一笑。
看到霍光的笑,霍瑶剩下的半口气才彻底松了。
很快便到了平阳县的城门口。
霍去病正在和平阳县尉告别。
霍瑶回望来时的路,骑马的兴奋劲过去之后,只剩下对亲人的不舍。
只要跨过这道城门,就意味着,他们真的离开平阳县了。
想起霍仲孺和霍夫人,霍瑶忍不住有些想哭了。
霍去病察觉到她的心情变化,低头安抚道:“瑶瑶,你以后若是想念大人和夫人,我派人将他们接来长安。”
霍瑶也知道,这是霍去病安慰她的话。
匈奴现在是被霍去病赶出了河西,但汉庭的境内也不太平。
长安距离平阳这么远,就连霍去病接他们去长安,都是班师回朝的途中,路过平阳县,顺便来接的。
怎么可能,为了让她见霍仲孺和霍夫人一面,专门派人来接呢?
下次见面,不会真的要等到二十年之后了吧?
这样想着,霍瑶忍不住回身望向霍光,她想和次兄说,她不想去长安了,她只想留在霍仲孺和霍夫人身边。
就见霍光脸色有些发白,身体也有些打摆。
霍瑶心中的难受瞬间消散了,只剩下对霍光的关心。
“次兄,你没事吧?”
霍光是第一次骑马,又骑了这么久,腰部腿部一直在用力,骑到现在已经有些吃力了。
他的全部心神都在控马上,一时竟没有听见霍瑶的问话。
霍瑶急了,冲着霍光的方向张望。
这才注意到,霍光所骑的马,竟然没有马镫。
那岂不是,只能靠自身的平衡力和腿部的力量,来夹紧马匹。
若是长期骑马的人,自然不会很难。
可霍光是第一次骑马啊!
她握着霍去病的胳膊,有些着急的说道:
“阿兄,给次兄装个马镫吧,没有马镫,他骑马太危险了!”
霍去病眼眸微闪,揽着霍瑶的手微微用力。
他靠近了霍瑶几分,“瑶瑶,马镫?何为马镫?”
霍瑶一愣,霍去病经常骑马,他不知道什么是马镫?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所有人,好像都没有佩戴马镫。
不会吧?马镫不会还没发明出来吧?
她知道霍去病一直是骑马作战,潜意识里,就觉得现在肯定有马镫了。
目光扫过所有人的马,霍瑶的背上出现一丝细密的汗,浑身都僵硬了。
她不敢看霍去病,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霍光。
霍光并未留意霍瑶和霍去病的对话,只是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他抬眸望去,就见妹妹一脸惨白的看着他,顿时一惊。
“瑶瑶怎么了?可是骑马累着了?”
他当然不会觉得是霍去病在欺负妹妹,霍去病这么大了,怎么可能去欺负一个小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