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父皇暂不得闲,恐今日不会召见。”慕容念之婉言道。
卫鸿落点头,起身行礼:“多谢陛下、贵妃美意,鸿洛昨日酒醉还有些头痛,只好先行告退。”她皱眉捂着脑袋。
“嗯……沐冉送送探花郎。”
“不劳烦郡主,在下与太子还有话要说。”眉眼示意太子同行。
慕容念之一愣,随即领其出宫。
卫之羽本也想告辞,却被慕容曦月缠住:“羽哥哥喜欢什么样的舞呢……”
他压下不耐,随意敷衍。
而卫鸿落同太子出宫后,干脆喊上林知许一同去清风楼——如今众人皆戏称其为“醉楼”……
满桌珍馐,而林知许却配以清茶,自前两次醉酒失仪后,他已决心滴酒不沾。
卫鸿落打趣两句,太子又提起昨日醉舞,他笑吟着“醉倚朱栏望玉京……”,连连称赞他们二人正是龙驹凤雏……
三人相谈甚欢,不期夜幕降临,醉意微微。林知许便提议散席,唤来马车,将二人先行送走才自行离去。
卫鸿落回了将军府,仍不见鸣玉,便坐在院中托腮望月。
在她将要入睡时,瞥见那白色身影,鸣玉有些诧异,向她匆匆示意,便往屋中走。
“站住。”她揉揉犯困的醉眼,走上前拦住他,“你是在躲着我吗?”
她细细思索着,自己是哪里冒犯他了么……
忽地想起她那恶习——嗜酒,醉后还爱调戏美人……
忆起昨日酒醉,看着面前神色不自然的鸣玉,她不会真这么干了吧……
正措辞怎样告罪,却听他道,“小将军多虑,在下偶感风寒,不敢过给小将军。”
这样啊……她走近后压下他的肩头,额头轻触……
“怎么这么烫……你等下……”她连忙跑回屋。
鸣玉愣在原地……
方才小将军同他额头相触……离得那般近……
其实他并不怎么发热,只是当那温热的皮肤触及时……他的面颊止不住发烫……
少年郎捧着一白玉碗走来,“消风散,很灵——”
那热气腾腾的汤药递到他跟前,在那灼灼目光下,他默默接过饮下。
“多谢小将军……”
“嗯……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少年粲然一笑,“今日贵妃竟给我做媒……”
“哦?”鸣玉心中一沉。
“算盘打得真响……前番慕容彻还要对付我,如今贵妃倒来笼络我……”少年忽地靠着他,睡眼朦胧道,“只恐皇帝赐婚……”
“……”他是什么枕头么……沾上就睡?
鸣玉无奈道:“小将军,回屋吧……”
“嗯……”少年转身,险些栽倒,幸而他及时扶住,只好搀其回屋。
鸣玉静静看着榻上熟睡的面容——自己的确是在躲他……在河边迎风练了几夜的剑……
罢了……想不通便不想了……
昨日还说呢,今日皇帝便来召见,卫鸿落默默盘算着,与卫之羽一同进宫。
“拜见陛下。”发觉林知许也在。
皇帝浅笑道:“嗯,朕方才授状元郎翰林院修撰,之羽便去做翰林院编修,至于你……”
笑意深深地望向她,“既然玉堂金马非你愿,那便做个国子丞监吧。”
嘶——竟同状元郎般是个从六品,却有实权……
卫之羽错愕后拜谢皇恩,而她却犹豫道:“鸿洛谢过圣恩,只是……”
“嗯?”
卫鸿落措辞着开口,却听殿外朗声请见。
皇帝轻皱眉道:“准。”
来人一身戎装,行色匆匆,欲要开口,却有所顾忌,便忙呈上奏折。
皇帝看得眉头越皱深,忽地大掌一拍,“蛮夷猖狂!”面容是掩不住的怒意。
“陛下息怒,敢问贼子怎般?”卫鸿洛劝解道。
“北夷屡犯边境,近来更是多次劫掠边民,扰得民心不安!真当朕大楚无人吗——”
“陛下莫恼,鸿洛请战,誓必将蛮夷驱之,还边疆安宁——”
“臣亦为陛下分忧——”卫之羽沉稳叩请。
皇帝面容有所缓和,“那朕便静候二位将军凯旋。”
“是。”
正如她所料……前世也是此时他们二人请战,可戎狄狡猾,久战不下,父亲率大军支应,苦持一月,才终于捣毁敌营。
回京复命时,却闻得风声说卫家养寇自重……故意迟延……陛下虽疑却不曾诘问,但父亲气急攻心,引动旧伤病倒了……
她不得不换上红妆,周旋于权贵之间,却无人真心相助,唯有卫之羽施以援手。他撑起摇摇欲坠的将军府,立下赫赫军功,成了皇帝新贵,还得了赐婚。
她感念其所为便嫁与他,二人一同侍奉父亲,可药石无医还是……
后来她得知了父亲竟是被卫之羽谋害!所谓谋反只是他设的局……
想起前番种种,便忍不住嗤笑——
白眼狼好谋划!好心机!也是她眼盲心瞎——
呵,此次绝不重蹈覆辙……
卫将军从军营匆匆赶回府,却见落落和之羽正要动身。
他默默送二人上马,凝重的神色夹杂赞赏与忧虑,郑重地朝他们点点头。
落落跨上马,扬起长鞭,那昂扬的声音随风飘来——
“父亲保重——等我捷报——”
之羽匆匆行礼,也立即策马跟上。
他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思绪万千……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卫鸿落风尘仆仆赶至北疆,先去军营点齐兵马,不等卫之羽,便率一万骠骑出城关。
卫之羽赶到时,只见鸣玉静静侯着。
“小将军呢?”他皱眉道。
“小将军已率军前去讨伐,嘱在下配合骠骑将军安定后方。”鸣玉浅笑道。
来此之前,小将军曾寻问他身子如何,他说已无碍,可仍顾忌他病后奔劳,便嘱他留在此盯着……
卫之羽神色不明,几不可见地点头,入了营帐,鸣玉紧随其后。
此时边关外,卫鸿落正同副将沈听风商议,“情况如何?”
“正如小将军所料,我等有所准备,边民虽失牛羊粮谷,却不曾丧命。”
沈听风正气凛然的面庞透出钦佩,前番小将军令他回来打探消息,果然发觉蛮夷草场受灾,必来掳掠。
“经轻骑暗探,北蛮地形已绘制于此。”他呈上羊皮卷。
卫鸿落展开细观,默默点头——同她记忆中一般无二。
那便逾乌盭,讨遬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