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救护车没有殡仪馆的车显眼!”
杜云云语调很平,像是在复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不过,救护人员在装模作样给老人抢救的时候,碰倒了她放在床头柜上的假牙杯,你们手忙脚乱抬尸的时候,又将假牙踢到了床底下。”
“所以喽,”杜云云后仰到椅子上,享受着阳光的照耀,不再多言。
【这题我会!谁还记得主播前面的三点建议?】
【1,捡假牙,2,破壁机,3,拌豆腐。】
【对,所以他奶奶没有假牙,才会掐他,对不对。】
【课代表出现了!】
【可是第三点为什么是拌豆腐啊?既然烧了假牙,那就应该想吃什么吃什么了啊。烧鸡猪蹄啃起来的。】
“主播你好,我也想问小葱拌豆腐是什么用意?”郭强受妈妈感染,哽咽着问道。
在他记忆里,奶奶家的餐桌上很少出现这道菜,每顿饭都是大鱼大肉的,爷爷每天都要喝两杯。
【难道小葱豆腐是让奶奶下辈子清清白白做人?】
【奶奶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死了也只能被供豆腐啊?】
“因为她喜欢吃小葱拌豆腐啊。”
“你问问你妈妈,你爷爷奶奶最早是做什么的?”
杜云云眼皮轻抬,上午的太阳真好,如果不是霉运缠身的话,她一定要去外面晒晒太阳。
郭强妈妈自然也听到她的声音,几步奔到镜头前,眼里还泛着泪花,“我公公婆婆年轻的时候是做豆腐的。”
【窝巢?主播这有点假了啊,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装视而不见吧。】
【做豆腐死了就得吃豆腐?那我赶快去找个做甜点的工作。】
【诶?桌上的那个酸奶罐是不是动了???我瞎了?】
【酸奶罐?你说那个玻璃瓶子?】
杜云云也听到了酸奶罐的声音,里面是女鬼张巧凤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她今天还有正事要办,怎么给忘了。
杜云云直起身,端坐到桌前,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不是说做豆腐死了就只能供豆腐。”
“他们年轻的时候,任劳任怨的,两口子做豆腐赚钱养活一家老小。
那时候穷,你奶奶把豆腐格子里的碎豆腐放点小葱拌一拌,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晚饭。”
【呜呜呜,原来是豆腐坊爱情故事,眼睛尿尿了。】
评论区一片感叹,杜云云又轻轻开口。
“后来,因为豆腐坊动迁,你们家得了钱,那时候你爸爸娶妻生子,他们便不再做豆腐了。”
杜云云轻叹口气,“唉,但是后来,你爷爷开始摆谱装阔,仿佛做豆腐是他的人生污点一样,家里再见不得豆腐,只剩每餐的大鱼大肉。”
郭强听着杜云云像说真事儿一样,“所以,我奶奶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吃烧鸡猪蹄大骨头?”
“对,所以你挨掐!”杜云云笑成一朵花。
“可是,我奶奶可以直接告诉我啊!”郭强不解。
“她没带假牙,张嘴怕吓着你。”杜云云解释。
“行了,按我说的,去办就行了。我连下一个人了。”
杜云云不再多说,直接挂断连麦,满意地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所剩不多的黑雾,等待下一个送礼物的人。
等待的过程中,她看了看乱成一锅粥的评论区。
【以此类推的话,破壁机是因为奶奶啃不动苹果和油桃?榨汁确实更方便哈。】
【奶奶一辈子任劳任怨居然没有一个人记得什么是她爱吃的。】
【就像妈妈总说喜欢吃鱼头一样吧。其实不过是想把好吃的留给孩子和老公。】
【希望这位水友今天能跟奶奶好好相处,豆腐摆上。】
【奶奶掐孙子可真下死手啊,我奶奶以前也这么掐我】
【死去的童年记忆突然攻击我。】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是托儿吗?】
【谁来管管这种江湖骗子啊!】
评论区说什么的都有,杜云云不以为然,正好有人送了一个礼物,她便和那人连麦视频。
视频那头出现的人,再次刷新了直播间的颜值下限。
要说杜强是被奶奶掐得体无完肤,青中透紫。
那眼前的这个人简直就是被灰色薄纱罩住了脸。
他的脸色灰突突的,颧骨突出,双颊和眼眶深深地凹陷着,眼底更是挂着两个酒瓶盖大小的黑眼圈,眼袋都要耷拉到嘴角。
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无与伦比的大写“丧”!
【笑死,这是网咖包夜刚出来吧。】
【何止包夜,我看着只有包月才能出来这效果。这是多久没睡觉了。】
【这一看就体虚肾虚,不止包夜才能出这效果吧,飞机飞飞飞也能有这个效果】
【飞飞机?让我下车,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一时间评论区嬉笑一片。
董大理抬抬眼皮都费劲,看着直播间评论就出口反驳。
“主播,我没有包夜,也没有飞飞机,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每晚躺在床上根本不能入睡。”
【废话,我也不能入睡啊,只要我一闭眼,大音、小手、小绿书都在像我招手,根本不让睡啊。】
【哈哈哈,睡前我今天早睡早起,躺在床上我还能再熬一会。】
“不是,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董大理有气无力地看着镜头,“我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家里就好像在开party一样,吵得我根本睡不着,但是只要我睁眼,我家里就安安静静的。”
杜云云瞧着董大理困得就要睁不开眼又强撑着说话的样子,哭笑不得。
“那你现在睡一下,我看看怎么回事。”杜云云说。
毕竟还是要装模作样的。
要不然以她的能力,怕是要被某些旅游局带走大兴土木建道观卖门票了吧。
唉,看来这个世界是玄学没落,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都没有人懂。
董大理闻言,把手机架到桌上正对着自己的脸,然后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直播间里的人也都跟着屏住呼吸,甚至忘记了评论。
画面中董大理不消几秒钟便开始沉重的呼吸,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呃!呼呼呼。”可是才没几秒钟,他就从梦中惊醒,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