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历平熙二十六年秋,越州一应事物已经安排妥当,文鸳带着部分将士回师金陵。
不过今天注定是多事之秋,因为在文鸳刚抵达金陵不久就病了,可能是患上了风寒,没有好好休息就从越州回来加剧了病情。
文鸳在床上咳得不行,高烧不退……
皇帝知道以后也是派了皇宫里面的御医出宫来为其诊治。
文昊的依然都在旁边悉心照料,宇文兰和小月也是四处寻医问药。甘兴他们呢就只有干着急,自己也做不了太多事情,毕竟能力有限。
御医到达将军府门口,甘兴看见立马将御医送到文鸳的面前,甘兴他们能做的也许也就是这些了。
御医仔细查看,望、闻、问、切,之间御医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摇了摇头也没怎么说话。
看病结束,御医也只是写了个方子说着:“卑职开个方子给大将军,按时服药,静养两个月吧……”
宇文兰连忙问:“大将军的病情是不是很重?静养两个月才会好吗?”
“回禀公主殿下,大将军的病只能静养,两个月时间不知会不会痊愈,但至少会好转一些吧……”
“那大将军患的是什么病?”
太医有些不好说:“这……卑职只能说大将军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也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卑职,卑职该说的已经说了。”
宇文兰很急切地说了一声:“这……”然后叹了一口气,“甘兴,送御医出府吧……”
在这种书读得太多的环境中长大,自然也能理解御医的行为。
御医回宫,皇帝连忙召见……
皇帝问着御医:“大将军所患何病?严不严重?”
御医回应:“回禀陛下,卑职不敢说。”
皇帝盯着面前的御医说着:“(又来这套?)朕命你说……”
“大……大将军应该是季节交替偶感风寒,这病本来不重,但卑职发现大将军咳痰中带血,应该是已经出现了病情恶化染及肺部。卑职通过问询大将军近日的活动情况得出,大将军病重的根本原因,在于……在于……”
“在于什么?快说!”
“在于……大将军病重的根本原因在于陛下。”
“在于朕?此话从何说起?”
太医身体有些颤抖,但还是接着说着:“卑职听大将军的护卫将军描述,大将军出现风热症状是二十天前,本来卧床静养就能好的病,陛下下旨要大将军回师,并且五日就抵达金陵。路上早晚阴冷而且有灰尘、污物刺激,大将军应该是怕没有准时回京,陛下会动怒。所以连抱病回京,导致病重不起……”
皇帝挥了挥袖子:“行了,退下吧……”
皇帝算听出御医的意思了,文鸳哪是怕自己动怒啊,文鸳是怕自己多心,怕自己怀疑他的忠心。
皇帝想起了一个典故——说有一个大将军奉旨征讨四方,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在一次攻打敌国的时候,本来局面一片大好,但他却止步不前。朝廷下旨催促,他接到旨意又整整耽搁了四天才出发。于是皇帝就怀疑这个大将军是不是已经被敌国买通,才会如此反常。后来在奸臣的挑拨之下,这个皇帝真的把这个大将军给杀了。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是因为皇帝心中的猜疑。然而很久以后皇帝才知道,这个大将军止步不前的原因是因为在路上病了,怕继续出发加重病情,到时候三军无主出现打乱。所以才停留不前……
在平熙皇帝看来,也许是文鸳也知道这个典故,文鸳自己病了本来可能也想病好了再上路,但怕回来以后会和典故里面这个大将军一个下场,所以才抱病上路导致现在病重不起。
皇帝有些悔恨,又有些尴尬:“在你(文鸳)的眼中,朕就是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帝王吗……这件事虽然朕看出了你的忠心,但如果你命都没有了,朕拿什么一统天下!?”
如果文鸳在路上不管不顾,止步不前,随便皇帝想怎么做就是代表文鸳心里其实已经自负到了蔑视帝王的地步。如果文鸳抱病上路就代表他有着对皇帝的敬意和忠心,但是……
没过一会儿,太监过来喊着皇帝:“陛下……该用膳了……”
没想到平熙皇帝大发雷霆,一声怒吼:“朕不吃!给朕出去!”
皇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他在想——如果文鸳说自己病了,留着越州不肯回来,他肯定会觉得文鸳想造反,之后想方设法的杀了文鸳,根本不会相信什么生病了这种理由。
然而,文鸳能看穿皇帝的心思,知道自己一定要回来……哪怕有危险也要回来,毕竟还有那么一大家子人在皇帝手里。
皇帝又沉思转为苦笑后大喊:“哼哼……文卿,你真是了解朕啊!朕对不起你啊!!!”
这时,平熙皇帝的眼角竟流出了两滴泪花……
一个帝王,有时候自己的儿女死掉那么一两个,他都不会流泪。但此刻他为了心中对文鸳的歉意流泪了。
皇帝在地上又呆坐了很久,坐起身的第一句话是:“来人,把刚才那个御医给朕叫来……”
没过多久,那个御医又匆匆得小跑过来跪在地上:“卑职参见陛下,陛下召见卑职又有何事?”
“朕还有话要问你……大将军的病可好医治?”
御医有些不好说,犹豫了一下还是应着:“陛下,大将军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但至少需要静养两个月再说。而且……”
“而且什么……接着说……”
“而且大将军多半会落下病根,落下病根以后就不是之前那般武人体魄了,也是大将军会就此告别刀枪,而且再随军远征的话,可能……”
“可能什么?”
“请陛下先赦卑职无罪,卑职才敢说……”
“好,朕准你说什么都无罪。”
“大将军再随军远征的话,可能会暴毙于途中!”
“什么?!竟有这么严重?”
御医也不想这样说,但皇帝又实在要听,说假话还不行。
御医瑟瑟发抖地说着:“陛下请息怒,会不会落下病根还是要看大将军的身体底子如何。如果调养得好,再加上身体本来就不错,也有可能不会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