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祸,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再怎么心如钢也成绕指柔***
——张宇《月亮惹的祸》
42
从广州客运站到东莞南城客运站需要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表姐帮我提着小小的行李,一路说我这么好看一定会被很多男同事追的,我笑着没有说话。
到达广州客运站的时候,我从裤袋抓了抓,发现外套的口袋里有钱,我微微皱眉,趁表姐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拿出来看了看,是500人民币,我的眉头拧得更深了,是谁给我的钱?
“到了,我们下车吧。”表姐从三轮车上走下来,向司机付了五块钱的车费。
我一路都在思考着,但很快就明白了,是牧朗冰偷偷放在我口袋的,昨天跟牧朗冰在一起的时候穿了这件外套,外套有他的味道,所以我一直穿着。
我有些激动得快要打不出字甚至打了好几个错别字,编辑了很久才给牧朗冰发了条短信:“牧朗冰,我口袋的500块钱是你给我的吗?”
虽然好像明白是他给的,但我还是禁不住地想要确认一次,表姐去前面买票的时候我在外面等着,好几个叔叔阿姨就会走过来热情地朝我打招呼,那手恨不得要把你拉走似的:
“靓女,去佛山不?我们几个包车马上就可以走了,来嘛来嘛。”
“靓女,深圳去不?还缺一个人就发车了!”另一位大叔挤了过来堵住了大妈的手,那口水快要溅到我脸上。
“靓女,东莞走不?还有十分钟我们就出发了,比大巴便宜还快!”另一个腰间缠着鼓鼓的腰包笑眯眯地走过来说道。
“靓女,排什么队啊,你看这么长的队你要排到什么时候?告诉阿姨你要去哪里?看看我们顺不顺路。”大妈似乎铁了心要我坐她的车,十分有耐心地在我身旁叽叽歪歪,直到他们又有了新目标之后才转移视线。
我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没有看着他们,每次有人上来问我的时候我总会摇着头拒绝。
我的双手握着手机,一直在牧朗冰的QQ窗口无聊翻了很久,看着他的QQ动态,牧朗冰似乎不怎么喜欢发动态,不过他发的动态我都会很激动,尽管与我无关,我都会很关注,每天我都会不停地刷他的QQ空间,不停地看着自己与他的聊天记录,然后会偷笑很久。
表姐订的是从广州到东莞南城的车票,25块钱一人,刚上车的时候,大巴的气味特别的大,大到我一上去就被这股闷热的气息浓得差一点晕了过去,大巴的窗户不允许打开,一路上我忍了很久不让自己吐出来,我弓着身子用衣袖捂住嘴巴,感受着大巴那行驶的晕眩感,想睡却又很不舒服。
两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南城客运站,我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从大巴出来的时候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头晕目眩的晕车感瞬间被驱散,表姐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继承了妈妈的晕车毛病。
牧朗冰给我回消息了,他说:“不敢给你太多,不过应该够你在那边买一些东西了,钱不够再来找我拿。”
我看见消息的时候又感动又激动,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比较好,我说:“谢谢你,牧朗冰。”
牧朗冰回:“嗯,应该的。”
那一天我莫名其妙笑了很久,表姐说我一定是捡到宝了。
表姐所在的地方是东莞高埗冼沙一坊工业区的一所电子厂,那里是生产数码相机以及相关配件的,工厂门口就摆着“招聘普工”的牌子,牌子旁边有两张桌椅,一男一女坐在那里等候人来应聘,显然这家电子厂很抢手,前来应聘的人都在排队,而我是因为表姐的关系,直接就去了人事部压了我的身份证。
压我的身份证其实是表姐的妹妹的,她妹妹的年龄十七岁,电子厂招16岁以上的,女性优先,不仅压身份证,还要收五十块钱的入职费用,我有些不情愿,但是表姐说要付,我最终还是付了,她对我说,我是靠关系进来的,别人进来还要收一百块钱的入职费呢,她说的时候很是骄傲,我就没有多说什么。
我原本想要住宿,并不想再麻烦表姐了,不过现在没有宿舍楼空出床位,我便暂住在表姐家里。
表姐家是租的房子,一个大单间,大概40㎡,十分简陋却被她精心收拾后显得很是温馨。
表姐有一个男朋友,是同厂的,她说她一开始是在工厂住宿的,后来因为恋爱了就搬出来跟他同居了。
我对他们的故事很好奇,更对表姐的男朋友很好奇,我想知道他有没有牧朗冰好看,有没有牧朗冰柔情。
显然我的好奇心是错的,但却如我所料,表姐的男朋友长得其实很一般,他穿着都非常朴实,一看就是一个老实人,看着她们恩爱,我却感觉自己的存在是电灯泡。
“亲爱的,她是我的表妹,叫韦美希,从广州过来打暑假工的。”表姐笑着介绍道。
他笑呵呵地走过来对我伸出手:“你好啊美希,我是你表姐的男朋友,我叫王杰。”然后他又补充:“我不是明星哈,只是刚刚好跟那个香港明星的王杰同名同姓了,呵呵。”
我礼貌性地握了握手:“你好。”
晚上的时候,我躺在另一张床上给牧朗冰发QQ消息,诉说着我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牧朗冰有些懊恼,由于表姐在,我确实不方便接听他的电话,也不方便去网吧跟他视频,因此他被我哄了好久才没有跟我闹别扭,我好喜欢这样的牧朗冰。
夜阑人静的时候,寂静的黑暗中有点燃的蚊香放在床边,熟睡的我容易被一丝的风吹草动惊醒,然后我灵敏的耳朵听见了另一张床上发出来的男女喘息以及床的震动音。
我的呼吸浅浅,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
他们在干什么?
“亲爱的,动作轻点,表妹在睡觉呢,别把人家吵醒了。”表姐反应过来,连忙小声提醒道。
王杰的语气带着笑意:“放心吧,坐大巴晕车的人都会睡得很熟的,你叫的再大声她都不会听见,我保证。”
我:“.......”
我仿佛在黑暗中能够看见那一男一女缠绵的身体,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令人赤耳的声音,我深呼吸着翻了个身,翻身的动静有点大,我下意识地顿了顿,他们听见立即停了下来。
“亲爱的,她是不是醒了?”
“她只是翻个身而已,别大惊小怪的,咱做咱的,她睡她的。”
这一晚我睡得并不好,直到他们终于做累了躺下之后,我内心却迟迟不能平静。
他们的声音以及画面,我好似看见了牧朗冰和童紫澄,他们大概睡在一起就是这样的吧?
那两张照片依然历历在目,我的心瞬间被揪得紧紧的。
如果我跟牧朗冰睡,也会变成这样的场面吗?
啊。
我为什么总是想到这方面去。
我恨死此刻的自己,连忙紧闭双眼,努力逼自己睡去。
第二天表姐试探性地问我昨晚有没有睡得好,我撒谎说睡得很香,表姐这才放下心来,她男朋友一路以来都是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好像是在掩饰心里的尴尬。
嗯。
我也不想提。
她带我去工厂入职了,进去工作的时候都要穿上课长给的白色条纹衣服(工厂太空服)和戴口罩,把自己全身包裹起来,我心里笑了很久这个衣服穿起来跟太空员一样。
我工作任务就是拿着夹子拆除模型周边的黄胶,然后再贴胶,一开始做得很慢,质量还算可以,课长说我不必讲究速度,刚来的员工一个礼拜试用期是计时的,质量过关就行。
“你叫蔡小欣,才十七岁,是高二吗还是高三?”流水线组长坐在我对面,似乎她觉得有点无聊,就找我搭讪了。(注:韦美希是用表姐的身份证进厂的,所以名字叫蔡小欣。)
起初我对这个名字并不敏感,最后才后知后觉她是在叫我,我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组长见我这么久才反应,笑着说:“小欣可能害羞。”
这层楼共四组,我在第三组流水线,组长说这里的男同事比女的多,不过我目前为止是这一层楼的第一个暑假工,这里的男同事似乎挺喜欢打闹的,他们总是爱欺负女同事,可能我是新来的原因,他们暂时还没有对我出手。
但我不希望他们对我出手,我只想工作拿这个月的工资。
中午下班后,课长对表姐说我工作很认真,质量也很好,表姐因此感到很自豪。
“牧朗冰,对不起,我现在才有时间给你打电话。”吃完饭过后,我第一个打电话过去的就是牧朗冰,带着歉意与急促的声音说道。
牧朗冰似乎才刚刚起床,嗓音带着低沉沙哑与一种独有的诱惑性:“嗯,没关系,你现在不是给我打电话了吗?”
我皱眉,开始严肃地审问:“你是不是又去熬夜了?”
牧朗冰伸了伸懒腰,发出的声音及其暧昧好听,随后他说:“啊,是啊,跟朋友去的。”
“那你没喝多吧?”
想到上次他三更半夜喝多跑来我家门口的场景,我恨不得现在就回广州跟他黏在一起,恨不得检查他有没有跟别的女生睡。
“那倒没有,你不在身边,我哪敢喝多,难不成你想让我凌晨去敲你妈的门?”牧朗冰打趣。
“那就好。”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他的口气,估计昨天是一个人睡。
“你呢?在那里感觉还可以吗?有没有想我?”
“才不想呢!”我笑着故意倔强道。
“真的啊?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我好想你,想得快要死掉了。”牧朗冰故作可怜兮兮地轻声说。
“你。”我的脸一红一青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说不上来的心动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