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水木年华《一生有你》
92
2008年5月12日。
下午两点二十八分。
新闻频道报道四川汶川大地震的相关内容。
有关四川的新闻我都会很在意,我都会看清楚是不是小萍的故乡,我想看看小萍的达州是什么样子的城市的,看见四川地震的时候我就很担心小萍有没有去了汶川。
我咬着牙,皱着眉,忐忑不安着。
我其实已经有半年多联系不上小萍了。
我给小萍那灰色的QQ头像发了无数次消息,周围幽静,我拿着手机打着字,我说:
四川地震了。
你还好吗?
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我跟牧朗冰分手已经有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我说不上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妈妈知道我跟一个社会人恋爱了,她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她坐在椅子上,那个时候我哭了好久好久了,我哭得比那一次还严重。
妈妈看见我哭,她也哭了,她说是谁让我的孩子哭得这么伤心啊?我说,是我不要他的,可是我好爱他。
妈妈很有耐心地教育了我,她还告诉我在遇见我爸爸之前跟好几个工厂打工仔恋爱过呢,她还笑着把一些很搞笑的事情也告诉我了,企图让我开心一点,看开一点。
我也很诚恳地告诉了妈妈,我有多爱牧朗冰,妈妈说,以后我还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那个时候我趴在妈妈怀里痛哭,我觉得我真的像个孩子,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不过那之后,妈妈似乎理解我了,没有了以前那样的平白无故地骂我了。
其实跟家里人沟通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小萍。
我想我终于明白那一天你的感受了。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真的经历了很多,我每天都问身边的人,我该怎么办。我每天都在问我自己,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还在我身边,一定会给我很多很多建议吧。
其实啊。
不瞒你说。
有你真好。
我已经很久没有写那本小说了。
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写完的,然后出书,摆在新华书店或者报刊亭上,让你看得见那本小说。
到时候,你可以再看一次吗?
你说我写小说写得最最最好看的了。
你还说你要做我小说的女主角呢!你还要我把男主角写成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你还说男女主的星座一定要配对,男主还要比女主高,男主还要比女主更爱女主。
我都有记下来哦。
我只是很想你。
很想你。
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只要你过得好。
那就好了。
我其实也挺好的。
就是想起了你,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你。
小萍。
如果你上线了,可以给我回复吗?
哪怕只是一个句号也好。
一个QQ表情也好。
我也会很感谢你的。
写着写着,我又哭了,我落泪。我叹息,放下手机,抽出纸巾擦眼泪,然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想告诉自己。
我其实可以过得很好。
我其实很好。
牧朗冰离开后,他换了头像,锁了QQ空间,换了个性签名,将我删除。
可他无法删除我的记忆。
对于他的QQ账号。
我倒背如流。
牧朗冰现在过得还好吗?
我其实也不知道。
小柔说,牧朗冰对于她想不想生孩子已经无所谓了,说想生就生,不想生就打掉。好像他也对于要跟小柔结婚的事情没有了多少意见。我听到这里,其实很难受。小柔笑着告诉我,她说宝宝差不多两个月了,很健康,还没出生呢,就已经取好了宝宝的两个名字,一个是女的,一个是男的,因为她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
她嘴角扬起的笑容,是我能够感受得到的,我替她很高兴。
后来小柔问我,我过得还好吗?
我笑着回应:“好啊,我的成绩一下子就上来了,我估计中考能考上一中呢!哈哈哈,最近学习特别忙,因为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妈妈不允许我玩手机了。”
“嗯嗯,一定要好好学习哦!考上重点高中,再考上重点大学!以后美美出来工作就很轻松啦!”小柔笑着说。
“嗯!那必须的!我先写作业了啊!还有好几个公式要背呢!”
“好,你去吧!”
“拜拜!”
“拜拜。”
我放下手机,松了一口气,说不出来的心塞与难过。
小柔这么开心。
牧朗冰一定过得很好。
只要他好,我就很开心了。
第二天,老师重点提出了“5.12汶川大地震”的捐款活动,她很是严肃地向我们诉说了这次地震给中国带来的灾难,可我们中国众志成城,没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克服不了的。
学校请求我们每位学生献出爱心,献出自己的一份力,帮助我们的同胞。
于是我捐款了二十块钱,将二十块钱放进红色的捐款箱里。
那个时候我经常看新闻频道,企图从电视里找到小萍的身影,可惜每次都找不到,我该庆幸。
小萍会平安无事。
2008年,5月19日,中国设立全国哀悼日,全国下半旗志哀。
下午近两点半,我们所有学生站了起来,周围静悄悄的,每一个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没有声音,没有笑容,所有人都在为汶川默哀,所有人都在为汶川祈祷。
而我。
不仅在为汶川祈祷,我还在为小萍祈祷。
于是我们就这样维持了三分钟。
我放学回去的时候,陈艺豪正在看报纸,他见我提着饭盒走来,心情极为复杂地说:“美美,你看了吗?汶川大地震的新闻。”
“嗯,看了,我们还捐款献爱心呢。”我点点头,将饭盒递了过去。
“我也捐款了。”陈艺豪说。他一定捐得比我多。
“今天还写论文吗?”我趴在窗边看着陈艺豪,无聊地询问。
陈艺豪笑着回答:“前段时间就写完了,你呢?月考成绩出来了吗?”
我点点头,乐呵呵地对他说:“早就出来了,我都忘记告诉你了真是!我跟你说哦,我这次的成绩比上次只好了一点点,不过我会努力的!”
“加油哦。”陈艺豪笑着说,将打好的饭盒递给了我。
“谢谢啦!”我也笑了。
旁边的阿姨正在洗菜,见我们这么高兴,简直像吃了糖果一样,她指着我俩对另一位阿姨说:“瞧那小两口,嘻嘻哈哈的,真幸福。”
“哈哈哈,就让他俩儿继续这样下去吧!艺豪他妈也没计较了!”
其实我跟陈艺豪的关系并非像阿姨们所说的那样,也许她们只看见了表面,并不知道我们真实的情况。
四月底,陈艺豪就知道我跟牧朗冰的事情了,他一直跟妈妈一样安慰着我,给了我很大的鼓励,让我从失恋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陈艺豪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大哥哥,那个时候他牵过我的手,迟迟没有放开过。他说他很喜欢我手心的感觉,我好笑地询问陈艺豪那是什么感觉。
陈艺豪说那是有一种电流传达的感觉,暖暖的,小小的,让他爱不释手。
我想。
他跟我一样,我只有在跟牧朗冰牵着手的时候,才会有那种暖暖的,酥酥麻麻的电流感觉。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牵过手。
陈艺豪也没有牧朗冰那么直接。
我们就这么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只不过陈艺豪会弯下腰,给我系好松掉的鞋带,会给我扣好衣服,会告诉我很多学习的知识。
他会做许许多多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那些会做的事情,都是他爱我的证明,我没有拒绝,算是默许了他这份爱。
2008年5月22日。
我与牧朗冰分手一个月了。
准确来说是一个多月了。
我其实每天都在想他。
放学的时候,我就会在校门口多望几眼,我害怕牧朗冰还在这里等着我,我害怕牧朗冰又像那个时候一样,一直对我说,他爱我。
越来越爱。
越来越深。
直至现在他的消失。
没有一通电话。
没有一条短信。
他从此离开了。
也就在这一天,我放学的时候,看见了伊先生在校门口等我。我很好奇,我也很久没有跟伊先生联系了。
他看见我,朝我招手,一身暗蓝色的衣裳很是优雅。
我背着沉重的书包,皱着眉头问他:“你怎么来了?”
伊先生温柔地回应:“来看你过得好不好。”
“哦,我很好,怎么啦?”
“冰没有跟我们联系了。”伊先生说。
“哈?”我一脸茫然。
“是的,已经很久没有跟我们联系了,不知道他还有跟你联系吗?”伊先生有些无奈地询问。
“没有,我们已经分手一个月了。”
“嗯,我听说了,小柔父母说冰会娶小柔,可是现在联系不上,小柔有些着急。我以为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可能把牧朗冰藏起来。”我朝伊先生翻了个白眼,他似乎怀疑我把牧朗冰藏起来了的感觉。
“也对,也许他需要时间冷静吧。”伊先生苦笑。
“嗯。”我沉默地点点头。
过了几天,我脑海中一直循环着伊先生的话。我心里很是不安,我鼓起勇气给牧朗冰打过去,如果牧朗冰接了,我就故意说我不小心按错了。
可是我打过去的时候,显示的是关机状态。
牧朗冰关机。
我问了小柔,小柔说她其实也有一段时间没见牧朗冰了,最后一次见到牧朗冰是五月初,之后一直电话联系,然后现在没什么事也就不怎么联系了。
小柔不敢总是给牧朗冰打电话,怕他嫌烦,所以基本上都是牧朗冰给她打过去的。
我很好奇牧朗冰去了哪里,我突然间很想见到牧朗冰,我很想看看他,哪怕很远很远的距离也好。
百般纠结的情况下,我来到了牧朗冰的小区门口。
那是一个炎热的周六下午,夏蝉在树上吱吱地叫着,周围的空气都是闷闷的,可走进阴凉处却感觉凉凉的。
他的小车依然在停车位停着,摩托车也依然在那里,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有开过了。
他似乎在家。
可我站在门口很久了。
我想过以各种理由敲门,万一里面的人开了,我有些尴尬怎么办?
于是我想到了我之前放在他家里的一个发圈。
于是我敲门。
我敲了很久。
我没有说话。
我不想说话。
那一刻。
我感到很不安。
我感到很生气。
我感觉牧朗冰就在房间里。
我敲门的力气越来越大,随后很是用力地敲着,敲门的声音跟踹门的声音一样大。
“操你妈!敲错门了!找死吗?”
开门的是他。
那霸道而冰冷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
也是他。
我们四目相对,我的心跳得很快。他高高的瘦瘦的,比以前消瘦了很多,头发有些凌乱,面容苍白憔悴,双唇看起来没有血色。
他看着我。
静静的。
没有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