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少林寺那残缺不全的绝技,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白夜这一句残缺不全,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我在慕容家找到了一些少林绝技的秘笈,在修行之后,发现浅薄涉猎倒也还好,一旦开始精研,必然要反受其害,研究的少林武学越多,就越要受到内功的反噬。”
“是慕容博!”玄慈不知道秘笈是不是真的不全,但是他记得他师傅确实让他研读特定的佛经,但是少林的名声已经经不起打击了。
于是说道:“这些年来,他应该一直都在少林寺偷偷习武,并且还录制了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的副本。’
萧远山闻言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了那一个跟他一起偷学武功的黑衣人。
当初他见对方虽然有些实力,但是远不是他的对手,抱着少林的敌人都是他的朋友的想法,他还指点过对方几次。
只是自从听说慕容复死亡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萧远山凄然一笑,自己这三十年隐忍,却不知道真正的大仇人一直都在身边,原本他一只手就能打死,但是自己培养了对方三十年,现在人更是不知所踪。
此时,他也隐隐明白为什么对方老是劝说自己,让峰儿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与他父子相认共抗少林。
比起他一个人的武力,辽送两国的施压,轻易就可以让自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可以非常轻松的让少林交出凶手——玄慈那个时候可不是方丈。
既然玄慈死定了,萧远山当即就往外走去,准备找慕容博报仇。
别的不好说,以他对对方的了解,慕容家完蛋之后,他一定会改名换姓,但是一定会是会与诸燕有关,只要找到这类地方,他就可以报仇雪恨!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回响,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都感觉对方是在自己的耳边说的。
“萧施主,就要这样离去了吗?”
萧远山回头问道:“故弄玄虚,我敢不走,你们敢强留吗?鬼鬼祟祟不敢露面的家伙,何时躲在一旁?敢不敢站出来?”
“我记不清楚了,不知是四十二年,还是四十三年。这位萧老居士最初晚上来看经之时,我我已来了十多年。后来后来慕容老居士来了,前几年,那天竺僧波罗星也来盗经。唉,你来我去,将阁中的经书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为了甚么。”
萧远山大为惊讶,心想自己到少林寺来偷研武功,自以为全寺僧人没一个知悉,不想居然一直有一个老和尚!
听到这个声音从藏经阁的位置传来,又听其暗示,众人下意识以为扫地僧在三里之外的藏经阁。
于是江湖侠客无不惊讶于少林的惊世底蕴,隐隐觉得今天的事情又要有重大转折了。
至于实际上?
鸠摩智闯少林寺,用小无相功装自己会七十二绝技的时候,就曾经先偷偷的在大殿外面偷听里面的人说话,然后抓住了机会,跑到了外面再度传音截住话,从外飘进来,让少林僧人对鸠摩智的武功产生误判。
然后鸠摩智演习少林七十二绝技,大挫少林锐气,若非虚竹出手,少林的名声也就没了。
现在的扫地僧也差不多。
适才这扫地僧就在这边,眼看萧远山要跑,这扫地僧飞身回去,然后开装。
在众人听来,这扫地僧的话是从远处而来,但是在天上的几人看来,就是十分清晰的现场画面了。
就跟换一个视角看魔术表演,一切都那么浅显一样。
于是白夜几人就像是航拍无人机一样,就这么跟在扫地僧后面。其他人见白夜飞走,也各自运起轻功跟了上去。
这扫地僧也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世外高人,他也知道头上有人看着,但是萧远山如果不在少林出家,那么不仅仅是等了三十年的护法僧没了,少林在两国的压力之下,也远不止是死一个玄慈就可以结束的。
哪怕少林与朝中官员以及地方世家关系良好,但是再好的关系,又怎么比得上把少林的底蕴变成自己的底蕴?
所以今天,他必须得装,而慕容博,也必须来!
看着扫地僧一路飞奔后捡起扫把开始慢悠悠的扫地,白夜几人也就这么看着他表演。
扫地僧扫的很慢,就像是他年龄已大,体力衰竭。
片刻之后,萧远山,乔峰,少林寺的几个玄字辈和尚,还有部分凑热闹的江湖人跑到了这边,瞧见白夜在看人扫地,便来到了白夜跟前。
萧远山看着扫地僧大为惊讶,这少林和尚有多少,作息什么情况,他觉得自己比玄慈都要熟悉,但是这老僧却从没有出现在他记忆之中。
“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扫地僧道:“居士全副精神贯注在武学典籍之上,心无旁骛,自然瞧不见老僧。”
“记得居士第一晚来阁中借阅的,是一本无相劫指谱,唉从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可惜,可惜。”
萧远山惊疑这个老僧当时确是在旁亲眼目睹?
一时之间,只说道:“你……我……你……”
扫地僧又道:“居士第二次来借阅的,是一本般若掌法。当时老僧暗暗叹息,知道居士由此入魔,愈陷愈深,心中不忍,在居士惯常取书之处,放了一部法华经,一部杂阿含经,只盼居士能借了去,研读参悟。”
“不料居士沉迷于武学,于正宗佛法却置之不理,将这两部经书撇在一旁,找到一册伏魔杖法,却欢喜鼓舞而去。”
“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得回头。”
萧远山听他随口道来,将三十年前自己在藏经阁中夤夜的作为说得丝毫不错,渐渐惊惧,扫地僧慢慢转过头来,向看热闹的“武林人士”。
慕容博见他目光迟钝,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自己心中所隐藏的秘密,不由得心中发毛。
只听扫地僧叹了口气,说道:“慕容居士虽然是鲜卑族人,但在江南侨居已有数代,老僧初料居士必已沾到南朝的文采风流,岂知居士来到藏经阁中,将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一概弃如敝履,挑到一本拈花指法,却便如获至宝。”
“昔人买椟还珠,贻笑千载。两位居士乃当世高人,却也作此愚行。唉,于己于人,都是有害无益。”
慕容博心下骇然,自己初入藏经阁,第一部看到的武功秘笈,确然便是拈花指法,但当时曾四周详察,查明藏经阁里外并无一人,而且他已经改容换面,怎么这和尚一眼看出自己?
“慕容博在这里?”萧远山激动起来,对他来说,三十年的积怨重于一切!
只听扫地僧又道:“居士之心,比之萧居士尤为贪多务得。”
“萧居士所修习的,只是如何克制少林派现有武功,慕容居士却将本寺七十二绝技一一囊括以去,尽数录了副本,这才重履藏经阁,归还原书。”
“想来这些年之中,居士尽心竭力,意图融会贯通这七十二绝技,说不定已传授于令郎了。”
他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看到”鸠摩智,这才点头,道:“是了,令郎年纪尚轻,功力不足,无法研习少林七十二绝技,原来是传之于一位天竺高僧。”
虽然鸠摩智来,是他写的请帖,但是他不能说这位吐蕃国师也是他早有关注,并且一直在间接影响。
“大轮明王,你错了,全然错了,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
鸠摩智从未入过藏经阁,对扫地僧绝无敬畏之意,冷冷的说道:“什么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大师之语,不也太危言耸听么?”
扫地僧道:“本派武功传自达摩老祖。佛门子弟学武,乃在强身健体,护法伏魔。修习任何武功之时,总是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学为基,则练武之时,必定伤及自身。功夫练得越深,自身受伤越重。”
“如果所练的只不过是拳打脚踢、兵刃暗器的外门功夫,那也罢了,对自身危害甚微,只须身子强壮,尽自抵御得住,但如练的是本派上乘武功,例如拈花指、多罗叶指、般若掌之类,每日不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则戾气深入脏腑,愈陷愈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
“大轮明王原是我佛门弟子,精研佛法,记诵明辨,当世无双,但如不存慈悲布施、普渡众生之念,虽然典籍淹通,妙辩无碍,却终不能消解修习这些上乘武功时所种的戾气。”
“我少林寺建刹千年,古往今来,唯有达摩祖师一人身兼诸门绝技,此后更无一位高僧能并通诸般武功,却是何故七十二绝技的典籍一向在此阁中,向来不禁门人弟子翻阅,明王可知其理安在?”
玄生、玄灭、玄垢、玄净却在暗想:“这位老僧服色打扮,乃是本寺操执杂役的服事僧,怎能有如此见识修为?”
服事僧虽是少林寺僧人,但只剃度而不拜师、不传武功、不修禅定、不列“玄、慧、虚、空”的辈份排行,除了诵经拜佛之外,只作些烧火、种田、洒扫、土木粗活。
“噗嗤……”白夜忍不住笑场,“不好意思,你继续,继续……”
扫地僧也不理会白夜的打断,继续讲道:“本寺七十二项绝技,每一项功夫都能伤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是以每一项绝技,均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
“这道理本寺僧人倒也并非人人皆知,只是一人练到四五项绝技之后,在禅理上的领悟,自然而然的会受到障碍。”
这是重点,不能多练这种要命的事情,甚至不是人人知道。
“在我少林派,那便叫作武学障,与别宗别派的知见障道理相同。须知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求杀生,两者背道而驰,相互克制。”
“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绝技才能练得越多,但修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却又不屑去多学各种厉害的杀人法门了。”
白夜见他终于说完,“低声”问童姥到:“七十二绝技有几门,是在达摩死后才出现的?”
“哼,一个学习三脉七轮的番邦和尚,怎么会创出依托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的七十二种绝技?”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后人假托达摩之名,以达摩的事迹贴上武学的‘历史’罢了。”
“不然一个和尚,怎么会给本门传承叫做易经洗髓?”
“要说达摩自己的,唯有一本失传的神足经。”
“这么说的话,既然这位‘少林大师’可以面不改色的说谎,那么这秘笈应该也有问题吧?少林寺中因此而走火入魔的和尚,应该也不在少数吧?”
听到这里,鸠摩智笑道:“听说贵寺玄澄大师曾有一身超凡绝俗的武学,甚至被称为贵寺二百年来武功第一。但他在一夜之间,这位二百年武学第一的高僧突然筋脉俱断,成为废人。”
说完看向了扫地僧:“现在想来,怕不是有一位二百年间的高人,不愿看到后起之秀啊。”
原着怎么说呢?
【玄生、玄灭二人突然跪倒,说道:“大师,可有法子救得玄澄师兄一救?”
扫地僧摇头道:“太迟了,不能救了。当年玄澄大师来藏经阁拣取武学典籍,老衲曾三次提醒于他,他始终执迷不悟。”
“现下筋脉既断,又如何能够再续其实,五蕴皆空,色身受伤,从此不能练武,他勤修佛法,由此而得开悟,实是因祸得福。两位大师所见,却又不及玄澄大师了。”
玄生、玄灭齐道:“是。多谢开示。”】
自家人,随时可以提醒救治,甚至像对俩坑爹一样,先“打死”再救活,对方也不会再觉得老和尚别有用心,偏偏就是看着对方筋脉尽断,还说什么因祸得福。
如果这是福的话,无崖子简直是福如东海。
甚至就算是筋脉尽断,令狐冲那么麻烦的内伤,易筋经不是也给他治好了。
扫地僧见两人拆台,而萧远山也完全无所谓什么戾气,一心就看着慕容博的方向,想要弄死对方,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萧居士,你近来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可感到隐隐疼痛么?”
只是不等他继续说萧远山有性命之危之类的威胁,白夜就抢断到:“你们说这少林武学修持之后会有戾气,需要佛法化解,实则只是少林寺这边怕别人偷学七十二绝技,就把七十二绝技之中的关要处删减一二。”
“如此一来,威力上虽然没有减弱多少,但是却会给人留下祸端。”
“而他们删减的秘技关要,都和佛经相合,只有看相应的佛经,体会到这一点,才能够补全隐患,避免自身伤病。”
“不然总不至于,是不一样的绝技,产生的戾气不一样,而不是不同的人,产生的戾气不一样吧?”
“最后每一个绝学,都是固定几个穴道有问题,需要的也不是领悟的层次多高,而是专门的佛经去‘化解’,对吧?”
“甚至那些不听‘祖训’,一心练武强大少林的,你还可以在劝解几次之后就彻底放弃,而不像这两位先生,亲自展现不凡,之后也会亲手救治吧?”
白夜的话,让后赶来的少林僧人看向扫地僧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扫地僧:……
适才这边闹腾,玄慈受刑,少林颜面全无,但是玄字辈的和尚仍旧对少林很有信心,因为少林有底蕴,因为少林有他们。
等到风波平定之后,他们相信少林也仍旧可以再度超越丐帮,重回第一门派。
但是现在,自家的底蕴可能有坑啊!
自家的家长,不仅躲着自家人,不允许自家人武力强大,在自家人生病的时候还不管不顾,反倒是外人可能有危险了,就不惜暴露身份!
“为什么?”玄生怒喝道。
玄澄可是一个资质绝佳的人,现在都躺在寺院里面不能动弹,他们今后能经历什么,他们都不敢想。
扫地僧不语,细细的打量白夜。
“施主,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扫地僧问道。
“在下不才,逍遥派掌门人。”白夜拨动了一下手中的扳指,“你应该对这个门派并不陌生吧?”
扫地僧是知道小无相功的,就时代上来说,他与童姥是一个时代的人。
“老和尚,我记得当初你们的七十二绝技可没有那么坑,你这四十年来一直在藏经阁,不会就是为了坑你们自己人吧?”李秋水不能理解这是什么一种精神,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现在冒出来。
“师姐,你觉得这和尚会是谁?”不是人人都像逍遥派一样驻颜有术的,更何况李秋水对和尚也不感兴趣。
天山童姥虽然一般就在天山一代活动,偶尔追杀师妹才会跑远,但是她这唯我独尊的性格,自然也是曾经狂战江湖过的。
只不过十几年之后,一代新人换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