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水在此地从西南向东北流淌,姑幕与平昌二县坐落于浯水两岸沿河相望,只要浮桥还在手中,两县便能凝成一个整体互相支援。姑幕北面不远便是昌安、安丘、高密三县,徐荣便驻扎在这里,而平昌向南偏东不远处便是臧霸驻兵的东武县。
虽然太史慈被包围,可他一点都不慌,古代攻城城墙的作用是很大的,没个三、五倍的兵力不要想,太史慈这次在姑幕与昌平放了七千人,就算有一部分需要留着压制内部的反对势力,也跟徐荣和臧霸带来的士兵人数加起来差不多,如果是野战还有的打,可攻城的话就太不够看了,就算临时加上县兵和青壮也不够,但凡是个打过仗的将军都明白这个道理,徐荣和臧霸更不可能是傻得,这也是为何太史慈说他们不是来跟他打仗的,纯就是为了应付上面在这摆样子。
等了两天,徐荣与臧霸率兵在两县城下列阵。
昌平那边,琅琊军在城下列阵,臧霸上前喝道:“城中主将出来答话!”
很快,城门大开,管亥率五百士卒出城,管亥上前道:“吾乃东莱东部都尉管亥,汝有何事?”
臧霸喝问道:“吾乃徐州骑都尉臧霸,平昌乃北海城池,汝东莱军队占据是何道理?”
管亥笑道:“此乃吾青州之事,与你徐州何干?”
臧霸想是很久没人这么跟他说话了,居然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驳,过了一会才怒喝道:“尖嘴滑舌,汝军占我姑幕又是何道理?”
管亥答道:“姑幕之事与我无关,这是平昌不是姑幕,若是姑幕之事当去找姑幕才对,到我这来是何道理?”身后士兵被管亥的强词夺理逗得哈哈大笑。
臧霸被气的满脸通红,怒骂道:“无耻小儿,岂敢在吾面前强词夺理?看刀!”一夹马腹,抡起大刀便冲向了管亥。
“来得好!”管亥也一夹马腹迎了上去,两人就在两军阵前叮叮当当的打了起来,二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你劈我砍间就拼了四五十回合。管亥越战越勇,口中不断呼喝,大刀劈得越来越狠。而臧霸就有些吃不消了,可能是养尊处优的久了,虽然武艺与管亥相差无几,但还是渐渐有些不支,只得看中时机突然耍了个刀花,待管亥防守之时调转马头逃回本阵。
“哈哈哈!臧霸也不过如此!”管亥也不追赶,大笑几声便率军回城了。看着渐渐关闭的城门,臧霸也暂无任何办法,两军就此僵持下来。
另一边,徐荣率军来到姑幕城下,太史慈出城相迎。
太史慈首先抱拳打招呼道:“见过徐将军,将军近来可好?”
徐荣苦笑一声道:“在太史大人面前,徐荣可不敢称将军。”毕竟当年是被太史慈俘虏的,见面终归会自觉矮了一头。而当年位置差不多的年轻人现在已经贵为一郡之主,而自己垂垂老矣,职位却还跟以前一样。
太史慈说道:“徐将军若是在北海待的不舒心,大可来我东莱,吾军中正缺善于排兵布阵之将。”
徐荣一时间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道:“多谢大人抬爱,吾已经老了,而且孔北海现今仅我一将,吾不忍离去。”
太史慈抱拳道:“徐将军义字当先,是吾孟浪了。”
徐荣笑了笑面色一正,问道:“子义也是出身北海,今率军前来占我城池,可是有吞并北海之意?”用子义为了拉近距离,点出出身北海为了让太史慈心怀愧疚之意,毕竟对旧主刀兵相向的名声不好听。
太史慈道:“吾并无吞并北海之意,来此只为履行约定,占了平昌吾便不会再对其他县动手,徐将军放心。”
徐荣暗自松了口气,毕竟他真的没有把握打赢太史慈,抱拳道:“还望太史大人记得刚刚所说的话,虽大人再无吞并其他城池之意,但荣还需在此驻扎,还请大人见谅。”
徐州北方边境就这样诡异的静止下来,双方近万大军汇集在浯水两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待曹操与陶谦决战的结果。
……
彭城
双方的攻防战进行的尤为激烈,城墙上下如绞肉机般每时每刻都有人丧命,鲜血碎肉溅在城墙上,已经分不清是敌是友的了,无数被打破脑袋缺胳膊少腿却还未死的双方士兵倒在城墙下、蜷缩在城墙上,被双方还活着的士兵践踏至渐渐没了声息,而双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每个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杀死对面的人。”
一队队曹军士卒推着云梯直到城墙下,上半截梯子搭在墙上,上面的倒钩让梯子与城墙牢牢固定在一起,一个个曹军蜂拥爬上云梯向城墙上冲去,却被赶来的守军用长矛一个个刺杀掉到墙下,而露头的守军又被曹军弓箭手精准点名。
冲到城门口的士兵冒着流矢和滚木礌石终于将门前的地面清空,攻城器械的碎片与自己人的尸体都被清理到一边,新的撞车终于挨到城门边上,上面像房顶一样的盖子蒙着牛皮保护着里面的士兵,让其在守城士兵的滚木礌石下能坚持更长时间,里面一队士兵喊着号子用力荡着悬挂在半空的撞木,撞木被推着一下一下的撞在城门上溅起无数灰尘,撞木头上抱着铁皮使之更加坚固威力更大,也让城门坏的更快。
在曹军弓箭手身后,是十数架投石车,这投石车非常简单,杠杆只是粗竹所制,长端是用皮套或竹筐装载的石块,短端系上几十根绳索,当命令下达时,数十人同时拉动绳索,利用杠杆原理将石块抛出,以现在投石车的材质,可抛出的石块并不重,距离也不是很远,但对于守城士兵来说已经是不可承受之重了,被石块砸到非死即残,使得守军不得不时时分出一丝精力提防着,这也让防守效率大打折扣。
城墙上,几个守军抬着一口铜锅赶到,那锅里还冒着热气,浓重的臭味闻者欲呕,那是守城利器金汁,便是粪便熬制的,一些弓箭手连忙上前,将箭尖放进锅里蘸一蘸再射出去,这样伤者便会感染病菌伤口化脓进而死去,在这个时代几乎无解,这是很阴毒的生化攻击。一个军侯冲上前,拿起里面的大舀子舀了一大勺金汁就撒了出去,爬上来的曹军刚露头就劈头盖脸的淋在了头上,滚烫的金汁流进了盔甲和衣服的缝隙,更有甚者进到了嘴里和眼睛里,烫得那人惨叫着翻了下去,还顺便将身后的友军也带了下去。军侯一见有效,躲过射来的利箭,又迅速舀了一大勺如法炮制,在部下的配合下使得曹军一个人也上不来,一时间仿佛固若金汤一般。
一连几下,金汁就没了大半,军侯再次探头到垛口时,突然一面盾牌瞬间出现在眼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重重的砸中面门,军侯仰天而倒,金汁撒了一地。一个壮硕的身影从下面飞身跳上城墙,手中长刀急速挥舞,将守军一口气砍倒好几个,那身手让守军一时间不得近身,正是曹操大将夏侯惇。有夏侯惇在前面顶着,下面的曹军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一个个也涌上了城墙。类似的事情在城墙各处上演,战争已经打了好多天,两军都在咬牙苦撑,只是胜利的天平正一点点向着精兵强将更多士气更胜的曹军倾斜,陶谦虽然有天下精锐丹阳兵为依仗,可无大将率领,丹阳兵就算再精锐也跟被山羊率领的狮群一般打不过被狮子率领的羊群。
城门被撞木撞开了无数裂缝,此时城门已被破坏了许久,终于坚持不住,门闩被撞断大门被撞破,一直盯着这边的曹操连忙大喊道:“城门已开,随我杀进去!!!”抄起刀一夹马腹便要上前,可曹军自然有比他更快的人,等他跑到城门下时,夏侯渊早已率领自己的部曲冲进了城,彭城破了。
城门被破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守军一直咬牙紧绷着的弦一下断了,再也无心抵抗,瞬间兵败如山倒。
县衙内,陶谦正焦急的等待着,突然听闻城墙那边传来呼和声好像在喊着什么,可陶谦已经老了听不清楚,便问旁边的侍从道:“外面在喊什么?”
侍从磕磕巴巴的答道:“外面在喊城破了。”
“什么!”陶谦闻言只觉眼前一黑,就要晕倒,还是侍从们眼疾手快将其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凉水,终于把陶谦唤醒。陶谦一醒来就慌张的喊道:“快收拾行李,我们走!”侍从们一听,连忙离开。
这时,一只手臂受伤的曹豹赶了进来,慌忙的喊道:“主公,城破了,快跟我走!”随即便上前架着陶谦不由分说的离开。等曹军赶到时,陶谦已经率众从另一个城门逃走了。
攻进城的曹军刚想跟之前一样屠城,后方信使骑马赶来,远远得喊着:“主公有令,遵从东莱太守之言禁止杀伤无辜百姓!”无数信使的大嗓门传遍全城,不光曹军听到了,百姓也听到了,让百姓被动的知道了没有被屠杀的原因,这也是曹操为太史慈扬名的一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