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云向右疾旋半个圈子,单刀横切对方脖颈。这一招比的是出招迅疾,谁的刀锋先招呼到对方身上,谁便取胜,而输的那个,自是送了性命。此招一出,周围数十人忍不住低声惊呼。癞头汉子却是向后滑开三尺,双方刀锋同时落空。
风卷云转身对着那癞头汉子,冷笑道:“‘游蛇’计建,今日又换过一副面貌,这可妙得紧啊。只不过你再乔装改扮,也终只是面貌变了变,至于胆子嘛,却还是那般的小!”
这癞头汉子正是‘游蛇’计建,八日前他在长缨镇外见了风卷云似是年少无知,便欲随手将他毙了,以供消遣。哪知不仅偷袭不成,反倒险些吃了大亏,最后还被风卷云口上轻侮一番。当时为那方峻叫破身份,恐被仇家盯上,杀了方峻后便寻了去处另行乔装,又加紧赶路,欲在前面截住风卷云,将他杀毙,以泄心头之恨。一路上却并未再见风卷云踪影,便日夜兼程,提早三日来到这通往奉剑山庄蛇王庄驻院的必经之途等候。方才果然叫他见到风卷云向人群所围之处走去,立时掩到风卷云身后偷袭,哪知此次又是不成,这时却又来被这毛头小子言语轻侮,怒道:“无知小子,看爷爷这便收拾了你!”
风卷云盯住他双眼,沉声道:“我已看穿了你的步法,不怕死的便试试看。”
四围旁观的一二百众一时无人出声,圈外路人见了这边情形,也多聚了过来。
计建眼神微向两旁一动,只觉此刻若然不战而退,日后于江湖上便再无立足之地。身子一倾,往前滑来。
风卷云见游蛇计建脚下一动,向右前方疾跨一步,单刀横削而出。计建向前滑来,本是往左前方而进,风卷云这一招出手,刚好将他前路封死,围观人群中登时有三数十人叫了声好。叫好声未落,只听计建阴恻恻一笑,身形蓦地向右滑开。
风卷云刀招将要落空,却见他左脚向左后方疾撤一步,单刀一圈,向后削来。此时计建正转过身来,欲取风卷云背后,哪知对方单刀竟是先自攻到。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这小贼当真已看穿我的步法?”半月形弯刀急向前格。
风卷云不愿与他比拼真力,手腕一转,单刀自上兜上,挑他小腹。计建大惊,身子一扭,又向后滑退开去。风卷云正想乘势追击,忽见前面人丛中一个头戴毡帽、身穿灰布长衫的汉子一晃身间欺近计建背后,那计建却毫无所觉。
计建向后退开,一是为了暂避风卷云攻势,二是为了诱他追击,自己再施展怪异身法探他虚实。哪知忽地左臂一紧,竟自身后被人抓住。大惊之下,弯刀急向后砍,但已然不及。耳听骨头碎裂之声连响,左臂奇痛钻心,惊呼道:“十八盘结手?”
呼声方落,左臂已自背后绕上挂住自己脖颈,接着右手腕脉又被那人抓住,弯刀落地。又嘶叫道:“狐面郎君!”咔嚓、咔嚓之声连响,右臂臂骨同样被对方或抓或按,打成四节,自后颈向前挂住。
又嘶叫道:“铁手蓬发!”语声中已满是哀告之意。风卷云心中喜道:“原来是别大叔!当日在物充城外那片林地之中,蓝姐姐将那巨力尊者手下的六大金刚之一扭脱手臂挂在颈上,原来是仿自别大叔这‘十八盘结手’。”
只听那计建嘶声叫了个“饶”字,被头戴毡帽、身穿灰布长衫的汉子两指戳在后心,便跪下身去,扑倒在地,不再动了。四围有人说道:“是铁手蓬发,三门二派的援手到了。”“快避开了,莫惹火上身。”一二百众登时散了开去。
灰衫汉子将毡帽往上一推,向风卷云笑道:“小兄弟,好刀法。”
风卷云见这人果然便是别客南,喜道:“别大叔,果然是你。”
别客南问道:“还有其他同伴么?”
风卷云道:“没有。”
别客南道:“好,咱二人同行。”
风卷云道:“甚好。”将马拉近,跟了他向前走去。见了两边三个中年妇人均向别客南望来,眼中流露出渴望之色,似恨不得奔近前来,一手拿掉他头上的毡帽才好,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别客南笑道:“小兄弟,上次别时,你为我吟词一首,小羽已转告于我。此词直如我感,小兄弟当真是我知己。”
风卷云喜道:“多谢别大叔抬爱。别大叔见过蓝姐姐了?三门二派准备如何了?”说到后两句,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别客南亦将声音放低,道:“他们已准备妥当,小兄弟尽可放心。”
风卷云呼出一口长气,胸中登时轻松不少。
别客南道:“南方碧水宫宫主牧一的饮血刀法果是一流,在小兄弟手中使出,又不为刀法套路所限,殊是难得。武技一道,最忌用死,小兄弟自得刀至今,短短数月,便已达至此境,他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风卷云笑道:“多谢别大叔赞赏。”心道:“别大叔知道得如此详细,自是蓝姐姐已对他说过了。”
别客南道:“方才小兄弟真的看穿了那‘游蛇’计建的步法么?”
风卷云道:“他那步法怪异,我只看出个大概,于细微处并不甚解。”
别客南道:“既是如此,小兄弟又何以能够在他向旁滑开之时便已算准他落脚之处,攻他个措手不及?”
风卷云道:“那是因为我看穿了他的心。”
别客南双目微微一亮,笑道:“此话怎讲?”
风卷云道:“八日前我便与那计建交过手,那时我已看出他刀法平平,所倚仗的无非一套怪异步法。而他为人,不仅胆气有限,而且性子焦躁。我与他正面相对之时,早知一招封不住他,一刀出手之后,果见他向旁滑开。当时便已料到,他为保自身周全,必不攻我身侧,而他又急于求成,也必立时要下杀手,如此一来,只有我的背后空门才是他准取之处。他又是向右滑开,身法再怪异也绝不可能自另一面攻来,是以我立时向左后方撤步,自然而然地攻他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