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小眠在看到这样的席夜霖的那一刹那,也真的是直接愣住了。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浑身上下都细致的打扮过了吗?但现在……怎么一副难民的模样?
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有的还黏糊糊的黏在他的脸颊上,整个发型都没了,身上的领带也被他扯开了一半,这会儿正歪歪的挂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脖子,额头,脸颊都是汗水……
从他那喘着粗气的模样,她可以判断得出,他是一路跑回来的,而且他眼底的担忧,也让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特意为了她赶回来的。
“你也知道了?”鹿小眠的眼眶瞬间泛红,颤抖着声音问道。
席夜霖在看到她还在办公室的那一刹那,他真的由衷的松了口气,还好是赶上了。
他就怕自己晚了一步……
他将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一步步的走到了鹿小眠的面前,他抓住她的肩膀,试图先稳住她的情绪:“小眠,你现在哪儿都不能去。我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于你来说,终究是有点难以接受的。但……你不能一气之下就做出任何会让我担心的事情。”
他开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她正打算往办公室外面跑,他便猜到,她大概是想去找陆长铭。
“可是……乔薇死了啊。”鹿小眠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给剖开了一般,特别的痛。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不好受,可你现在即便是去找陆长铭,又能改变什么事实?”席夜霖尽量安抚鹿小眠的情绪。
她的眼睫毛轻轻一颤,泪水便沿着她的脸颊奔流而下:“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别失败的朋友。如果当初我能坚决一点,劝她不要去做这件事。也许,她就不会……不会死了。”
“如果早知道回国对于她来说,是生命的终结,我肯定拼尽全力劝她留在国外。可我……我怎么就没有尽全力劝她呢?为什么我当初会对这么危险的事情心存侥幸呢?”
席夜霖看着她哭的歇斯底里,心口一阵绞痛,他马上伸出手将鹿小眠揽入自己的怀中。
他真的不太擅长安慰,也许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的身边。
鹿小眠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她的泪水很快就弄湿了席夜霖的胸口。
“席夜霖,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鹿小眠在哭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这样问他。
席夜霖垂眸看向她:“什么事?”
“五天后……乔薇的葬礼。我能不能……去送她最后一程?”鹿小眠知道,席夜霖是不可能答应的。
不出所料,席夜霖真的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不能!”
“夜霖……”
席夜霖很清楚她心底的悲痛,可是他不能让她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小眠,你该知道,这个消息也许就是陆长铭故意大肆放出来的。而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无非就是想让某些人去葬礼……”
“如果他的目标是你,谁知道他会在葬礼上做出什么事?对于现在的陆长铭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让他畏惧跟害怕的了!对于一个没有软肋的人来说,他什么疯狂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你这种时候去参加葬礼……不就是自投罗网?”
席夜霖冷冷的别过脸去:“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答应的。我得对你的安全负责……”
在很多事情上,他都能纵容她,可一旦涉及她的安危问题,他便不可能由着她胡闹。
关于席夜霖所说的这些,鹿小眠的心里也都有底,也清楚,这场葬礼于她而言,也许就是藏着各式的炸弹。
也许到了现场,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夜霖,我就只求你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参加乔薇的葬礼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甚至不知道……她在临死的时候,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份心情。如果我没办法去送她最后一程……我觉得自己会为此自责一辈子的。”鹿小眠近乎哀求的看着席夜霖。
她知道,她必须得先说服席夜霖才可以,否则,她根本别想去葬礼。
席夜霖松开了她的肩膀,他的态度还是一样的坚决跟冷硬:“下班之后,就给我回到家里。我会亲自负责接送你上下班,如果你这些天没有心情上班的话,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夜霖……”鹿小眠还想再说一些什么。
却被席夜霖直接给打断了:“逝者已矣,难不成你非要用自己的这条命去冒险吗!鹿小眠,我拜托你能不能稍微也为你身边还活着的人考虑一下?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那这些人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考虑过我吗……”
鹿小眠愣住了,嘴巴微微动了动,可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她似乎真的放弃了这样的念头,不再坚持这件事,但席夜霖在看到她那溢满了悲伤的眼眸的那一刹那,却觉得自己的心口猛地紧了紧。
就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一般。
“别去……就当是我求你了。”席夜霖在扔下这句话之后,就转身走出了鹿小眠的办公室。
这是第一次,席夜霖对她说这样的话。
鹿小眠的心也仿若被什么给扎中了一般,她知道很危险,但……如果她不去,乔薇会不会走得很孤单?会不会觉得她这个朋友特别的无情无义?
一边是乔薇,一边是不让她去葬礼现场的席夜霖,她该如何选择?
如果去了,她的确没办法确保自己的安危,到了那个时候,只会徒增身边人的担忧。
可如果不去,这事儿也将成为她心里永远的疙瘩。
下班的时候,鹿小眠很听话的跟席夜霖回家了,哪怕是吃饭的时候,她也很听话的坐在餐桌前,可是她却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用餐结束之后,在走楼梯上楼的时候,险些就摔倒了。
席夜霖丢下手里的筷子,快步走上前去扶住了她的肩膀:“怎么这么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