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坑一时半会是填不了了。
索性容若现在有了别的东西引得他分心。他也不太关心那坑。反正这坑浅薄,他都不用跳的,轻轻抬个脚,他也就出坑了。
不过出坑虽然容易。
但是作为坑主到底还是要坚持坑品的。
容若给了那仓鼠入画一周的时间,命令仓鼠必须填坑完毕。否则他就买一只真的猫进来给入画交朋友。
.......
什么叫交朋友?
说着就知道动机不纯。
入画仓鼠瑟瑟发抖。
一叠声保证绝对准时完坑。
......拜托啊大哥!
这是原创耶!
原创哪里如此好写!
虽然是当做回忆录那样的转机文,可是时隔都要千年了,哪怕是爱因斯坦的脑子估计都不能好到这个程度去。
何况它目前还是一个仓鼠!
弱小无辜又可怜。
.......
谁又知道呢?
容若是不知道的。
容若也懒得知道。
他忙着应付那个女鬼小姐姐呢。
那天他下晚自习,他当天没有逃课,在晚自习上出现的时候,不光是成言惊讶到滑落眼睛,连他那些同学都跟见了鬼一样。容若很是无语。塞了耳机抽了一张卷子做着玩。沈柏良最近老不着家,往外跑。夜不归宿。
橘猫将军说沈柏良是寻到了快乐的事情。
容若不太明白。
橘猫将军也不肯明说。
但是这个不肯明说就反而是另外一个意思上的表述了。
容若恍然大悟,哦......是少儿不宜的部分。
啧。
既然沈柏良去少儿不宜。那么容若在家里就很无聊。既然无聊,有没有坑可以入,与其在家里伺候一个猫和一个仓鼠,还不如在学校里和同学开小差来的开心。
于是容若一连三天都准时来上晚自习。
班主任成言从一开始的吃惊到第二天的难以置信,到第三天偷偷在掐自己大腿。
对此容若还奇怪呢.......班主任成言原本对于晚自习的监督基本是能推就推的......他婚期在即。学校人文关怀定然是能迁就就迁就。
成言还没有明说确定婚期的事情,但是学校里面的相识的老师已经开始三三两两讨论如何包礼金了。这个时候,成言一连一周都来监督晚自习,在同学眼中,比容若一连三天都来上课还要稀罕的多。
下课铃响。两个稀罕物一左一右,分别开车和去地铁站方向。容若塞着耳机放摇滚,又浑然不知道自己被不明物体跟踪了的事情,他等末班地铁准备回家,这个时间点不太巧合。上一班过去,下一班还没来,就在这个间隙,本就没什么人的地铁站莫名的比往日凉了几分,还有那么一点的‘阴风阵阵’。
容若耳机里尖利的女生在摇滚乐的伴奏中尖叫。
容若在耳朵里的尖叫声伴随之下一低头,看到一个白脸长发的女的从站台下的铁轨上做准备爬上来的动作。
容若的耳朵里,那个女人还在尖叫,容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注视那个脚下的女人,就在女人还差一步就能爬上来的瞬间,再本能一脚想把对方踹下去。出脚出一半硬生生收回,他想到之前刷微博看到地铁落人事件。
他虽然距离成言理想中三好学生差的天马行空,可是拜托,他可不想成为微博上人人攻击的熊孩子,少年杀人犯。
而且他品学兼优,人人夸。
不管成言承认不承认,反正每次考试他的分数榜单都能刺瞎成言的眼睛。
他决定先探个究竟:“那个,请问你需要我拉你上来吗?”
那长发白脸的女的听到他在对她说话,立刻缓缓抬头,用那双黑瞳过少眼白过多的眼睛使劲瞅他,瞅的容若心里发毛感觉不对之后,立刻不负众望说出那句鬼片经典台词:“你果然看得见我......”
容若这个时候立刻没了顾及,他也不负众望,当机立断一脚把这个确定是女鬼的女鬼踢下了站台。他胆子不算很大,但是当初陪着他表姐看午夜凶铃的时候非常淡定,他一直不理解贞子女士的恐怖,可是就在这一场惊吓过程经历过去,他也算是间接感受了贞子的恐怖。
此时地铁驶来,他眼睁睁看到地铁穿过女鬼的身体,女鬼悠悠看他。身体在车厢地下,就一个头在车厢地面上,一脸委屈。他松了一口气。立刻上了空荡的车厢。
他刚刚坐下,那女鬼也在他身边坐下。
容若赶她:“你坐对面去。”
他还戴着耳塞,刚刚那句话没控制音量,不过还好,这末班车上,如果看监控,其实也就他一个人在车厢里动嘴。容若没摘下耳机,而是仅仅关掉了音乐,装作在和人通话那样。
那女鬼倒也听话,乖乖去了对面。
容若打量那个女鬼,她已经恢复正常状态,没有故意翻白眼吓唬他:女鬼看起来并不大,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她穿没有什么版型的运动服,蹬看不出牌子的帆布鞋,很瘦,皮肤不白,想必生前没有什么防晒的理念,虽然是及腰长发,可惜发质看起来一般,生前可能并没有精心打理。脸型不错,五官长得也不丑,就是没有好好打理,估计是个不懂得化妆的。
她若是生前精心保养一番,在画个淡妆,换个发型,应该也是一个容色很不错的大学女生和青春少女。
他表姐容嘉嘉说得对,这世上就没有丑女生,只有懒女生。他表姐拒绝女人两个字,喜欢女生。奇怪的女.........生。
容若左右看她,她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亦或者别的情况,可能内部因素更多。
她脸色倒是有些苍白,她似乎很腼腆,被容若一个小孩子看也会害羞,她不知所措,下意识就伸手把长发往耳后抿,这让容若看到她耳垂上有不算很明显的折痕,这表示这个鬼生前出现冠心病的几率会比正常人高,很可能生前的死因也很大程度上和这个是有关的。
容若看到女鬼的运动服上映着申大的字样,问她:“你是申城大学的?”
女鬼点点头。
容若说:“我最近刷微博的时候没刷到过申城有学生出事啊。”
女鬼给出解释说:“我其实死了有六年了。”
“六年?”容若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六年?你都没有去投胎?一直在阳间?天哪你也太厉害!再等下,所以你知道我是谁家的?”
女鬼很老实点头:“你是容家的。我听到你同学叫你容若。我跟了你有一个月,那一个月都在你学校门口等你。......我本来想等你下了晚自习才找你讲的.......”女鬼有些委屈,“结果你这几天才来上课。”
容若脸红。
“对我的逃课行为,向你感到抱歉.......”
容若的语调听着像个毫无感情的道歉机器。
当然他也不是真心道歉的说。
因为有个天赋异禀的姐姐的缘故,容家的长辈对一出生的他就寄予了厚望。他表姐容嘉嘉告诉他,他一出生,就有一堆鬼围着他看,可是到底看来看去作为婴儿的容若也没什么反应,照样该吃吃该睡睡该尿床照样尿床。到他十五岁,还没动静,容家的长辈已经算是放弃了。
结果,他就开眼了。
因为一年年被打过预防针,容若开眼的过程还挺平和和淡定的。
容若说:“容家不止我一个。你六年前干嘛不去找容家的别人?”
女鬼有点不好意思,甚至有点害羞,容若发誓,他从那女鬼的脸上有看到红晕:“我,我一直在忙......”
“忙什么?”
“忙着看我男朋友在忙。”
“你男朋友忙什么?”
“忙着谈恋爱,和准备婚礼。”
“.......”简直无语.......这也太自虐了。自己不仅年纪轻轻就死了,还留在阳间看自己男朋友和别人谈恋爱结婚。这是什么抖M的体质啊。无法理解。无语。反正就是无语。
那女鬼居然一脸幸福:“我亲眼看到的,他偷偷去准备教堂。去年就向我求婚了,我也看到我同意了。我看到那件婚纱,我觉得很好看,就是露的有点多,我头一回见试婚纱的.......”
女鬼说到这里又打住,她仿佛才注意到她对面是个十五岁的中学少年。她又羞涩:“其实,只要能嫁给他,婚纱什么样子,我根本不在乎.......”
“等一下,”容若觉得有点乱,打断了女鬼的话,“你说,他向你求婚,你还选了婚纱?”
女鬼点点头:“我虽然死了,可是我又没死,未来的那个我穿越过来了。现在这个活着的我,是未来的那个我。所以,这六年来,我都在看着我谈恋爱。”
“......”容若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若是此刻有人查看地铁车厢监控,会看到一个高中生塞着耳机对着个空荡荡的对面面部纠结。
大人也很好理解,现在的小孩,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算是容若头一次以指路人的身份独自处理事情。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科幻。明明他表姐容嘉嘉第一个处理的案子只是帮人问出存折密码啊!
女鬼点点头:“我虽然死了,可是我又没死,未来的那个我穿越过来了。现在这个活着的我,是未来的那个我。所以,这六年来,我都在看着我谈恋爱。
容若觉得自己压力太大了。
十九岁的明亮居然还问十五岁的容若:“你说,如果我还是我,而不是未来的我,他还会不会喜欢上我?”
还未曾早恋过的容若对这个问题感到很扎心:“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没有经验。”
容若看到明亮越发苍白的面色,想到刚才和沈柏良一起在咖啡厅看到的韩剧,又补充一句:“我觉得只要是你,不管什么样子他都会喜欢的。”
“是吗?”十九岁的明亮又露出一副想哭的表情,“可是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看我的,从高中到大学,我每次在教室门口的走廊和他走过去,他都没看过我一眼。”
十九岁的明亮陷入回忆,她也只有回忆:“我那个时候为了他难过的要死掉了,后来真的死掉了,他也根本不知道,不知道有个人那么那么的喜欢他,喜欢到每天睡觉都要流眼泪。”
“我一直觉得,死亡是一件很大很慎重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就如此突然?我喘不过气来,心脏砰砰跳,手脚发麻,舌头木了,明明我还能听到声音,看到景象,可是我就是怎么样子都动不了......再后来,我就看到,有人霸占了我的身体。”
那种感觉,要如何去形容呢?谁又能够感同身受呢?
她看到那个‘自己’醒来,一脸的不可思议,偷偷躲到医务室的盥洗间去打量自己,偷偷质问,不是死了么?不是淹死在大海里了吗?又怎么会出现在医疗室?又为什么有人喊自己明同学?
十九岁的明亮在一旁嘶吼:“不是,校医叫的是我,说的是我!不是你,不是你!是我!你听到没有?!”
那个明亮没有听到。
她困惑地打量镜子里又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她听到那个明亮说:“我明明二十九岁,怎么这张脸,这么像十九岁的我?”
十九岁的明亮呆住了。
于是她以一种诡异的旁观者的身份,跟在这个顶替者身边六年。
看她剪掉自己过长又总是遮住脸的长发,看她摘下那个总是往下滑的框架眼镜,看她去打工兼职,学煮咖啡,学会随意的和往来的顾客聊天,看她和来申城的明佳撒娇,看她游刃有余的学习和社交。那些她熟悉的同学室友都夸他,变了很多,这么开朗,实在是好事。
连一向很骄傲的一个学生会主席都过来说她一句:“这个短发的发型,很衬你。”
她还赢了奖学金,自然有人看不惯,来挑事。她狠狠地反击,拖那两个来挑事的人到监控看不到的角落,痛快的训诫了一顿。
快要二十岁的明亮,因为打工,做瑜伽,吃的营养,连个子都比十九岁要高了一些。
依然还是十九岁的明亮在二十岁的明亮身边偷偷比划一下,又看她自己苍白的胳膊,瘦弱的肩膀,她又走开了。
在后来,二十岁的明亮骑着单车校园里飞快的来去,路过成言打篮球的球场,风很舒服的吹拂她的短发,她没有分出一眼视线到那里。
十九岁的明亮忽然发现,她和她,似乎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关注另外一个人了。
可是当时不是总是流行那样一句话么?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于是成言来了。成言爱了,成言求婚了。
........
容若听了个寂寞。
漫长的故事讲完,容若总觉得这个故事怎么略微耳熟的感觉。
他晃晃耳朵,打消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他问这个明亮:“那你到头来也没有说你找我的目的啊。”
明亮瞬间变了脸色:“我要那个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