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任屠北大为震惊,有些不可思议的上前想要抓住前来报信的清颜胳膊,却被对方一下子轻松闪避而过,任屠北也不尴尬,开口询问道:“你听谁说的?”
“毛公子靠近树林之后,得来的情报!”
“他人呢?”
“返回树林了。”
段有方冷哼一声:“树林当中,声势浩大的吞风嘶鸣难道是假?我看他是胡说八道,这城,你们几人守吧!”
清颜大惊,立刻怒容相向,她说道:“临阵脱逃,亏你为一城之主!!”
“作为城主,最重要的是保护住城内百姓的性命,红城本就是前哨,辎重与诸多兵力早早已经撤到虎厚城,在那里才是真正的死战之地,在那里才有一战的可能性,你们几个大家族子弟,整日纸上谈兵,却不知实战为何物,今日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耽误我正确的抉择,恐怕会有大量的百姓死于非命!”
任屠北气的一拳砸在城墙之上,只是这城墙之石乃是经过千锤百炼,饶是他凡品巅峰一拳,也没能击碎石块。
一名全身包裹绷带的高瘦士兵从远处奔跑而来,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之后转头望向段有方他抱拳说道:“老段,早就准备好了,北方城门已经打开,斥候所见,并无敌军埋伏。”
“度十七听令,让城镇内的居民先走,守城士兵断后,务必不要死伤任何百姓。”
“是!”
清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眼看着城主如此轻易放弃一座城池选择逃命,在她眼里,哪怕他们黑石山岗的清家面对兵临城下也是死战到底,怎的这红城竟然这般轻易放弃?
任屠北没有阻拦他们,只是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四千腊国士兵,脸上的惨笑更带有一丝悲惨在其中。
“你不阻拦?”
“如何阻拦?这红城本就没有一战之力,敌军倘若超过两千便已经是无力一战,更别说是现在四千大军在前,林中暗哨在侧,这一战,没机会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任屠北眼神当中浮现出一抹杀意,他恨恨说道:“任山河这臭女人,仗着父亲喜爱,凭借自己天赋极佳,明明有地庸之能,却饮酒误事,可恨!”
“他……怎么办?”仿佛已到死地的清颜,望了一眼远处寂静的树林,眼神当中的复杂情感一览无余。
“树林当中可能真的只有二十人,不过从其中屯风战马的气势来看,应该实力都不弱,都是名将一流,他此次前往,有死无生。想来,这南门远处的树林只是一个幌子,用于吸引注意力,好让四千士兵靠近城池。”
“四千人,靠近城池,竟无一人发觉?”
任屠北惨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望着天空的那一抹妖异蓝色愣愣出神,他说道:“很简单,敌军早已有细作进入红城,不过一座小城,渗透进来,极为方便。”
“你不随他们一起走?”
“走?”走出这城池,那才是必死无疑,敌军吞风战马,追杀劫掠轻而易举,唯有在这城内拼死一战,才有机会令敌人忌惮死伤而放弃攻城,其中破釜沉舟的战术不在少数,偏偏这愚蠢的城主似乎跟虎厚城早早签订了什么协议,一遇敌军,最先想到的就是逃命,而非迎战,此战,未曾开始,已经战败!”
“败了?”清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远方的漆黑树林,那名戴面具的人进入其中之后便没了反应,想必已是凶多吉少。
清颜心中愤愤不平,才出黑石山岗,才入西桑境地,竟然就败了。
任屠北摇头苦笑:“清颜姑娘,你清家想必保命的宝贝不少,倘若等下真遇到危险,我们只能各显神通了,这过千的士兵,我无力战斗,也只能逃命了。”
“逃命无妨,只是城内,还有任大小姐与林公子未曾苏醒,这可如何是好?”
一听到任大小姐这几个字,任屠北的脸色就顿时变得铁青,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那就让他们去死!”
“唰……唰……唰……”四千战马,齐齐迈步,声震山丘,响彻红城。
步伐整齐的令人咋舌,眼看就要靠近城墙,可这城池,已然与空城无异,当真讽刺。
“准备逃命吧。”任屠北与清颜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无奈,毕竟从家族出来本是为了积攒功勋的,谁想,第一战便是失利,虽然每个人都有宝贝在身,逃命不是问题,但关键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战败,不甘心不战而败。
就在此时,城墙上的两人准备离开城池的时候,却发现那城墙之下,有上百战战兢兢的村民当中,有一人逆着逃命的行人而走,对上那气势如虹一步步走来的腊国军队,视死如归的迎了上去。
“嗯?”有所察觉的任屠北眼角也一跳,有些诧异的盯着那人观看。
此人,不过一个孩子,却是面对千军没有丝毫惧色,他的右拳血肉模糊,疼的他发抖,但却没有转身逃命的意思,甚至面对那时而咆哮的吞风战马,依旧没有选择转身,他正是丁二牛。
“师傅说,让我来保护大家……师傅说,让我来保护大家……师傅说……”小小二牛,口中不断重复这一句话,好似念经一般,却成了他的信念,抬头望向山丘上比黑夜更黑的腊国军队,他深吸一口气,残破的右手忍住疼痛握拳。
他对准了四千敌军,施展出他唯一学会的一招下乘功法,铜拳!
功法虽不纯熟,但他积攒力气。气势虽不庞大,但他面无惧色。
“这小子,有点意思……”早已准备转身离去的任屠北莫名的露出一丝笑容,他盯着城下的男孩仔细的看着,眼睛似乎都有些挪不开了。
清颜有些紧张的握紧了双拳,看着那个孩子,莫名的有一种愧疚感,她淡淡说道:“孩童尚且敢与敌军叫阵,我等却只能选择逃命。”
“因为我们尚且有机会逃命,可他却没有退路。”任屠北指了指那被人群拥挤着踉跄退后的一名妇女,此时正是嘈杂叫喊声中的一人,凡品巅峰的本事可以轻易的从众多声音当中听到她的叫喊。
只听这位面容不算精致的农村妇女用凄凉的声音对着远处的孩子哭喊:“谁去救救我家二牛,谁去救救我家二牛?二牛你快回来啊……”
丁二牛的背后,有他要保护的人,因此至死不退。
为了给脆弱的自己壮胆,丁二牛大声抬头大喊:“师傅说,让我来保护大家!!”
呼……四千骑兵,尽数停止前行的脚步,此时距离丁二牛仅有百步距离,二牛虽然面无惧色,却已冷汗湿了衣衫,为了让双腿停止颤抖,再喊一声:“我师傅,比你们都厉害!!”
一名骑乘吞风战马的士兵突然单独冲锋,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乍现的长刀,他身子贴近狂奔的马背,转眼间便已经到了丁二牛面前,长刀从下而上,用力一提,锋芒毕露的一刹那,仿佛风停声息。
“锵!!!!”
兵戎交戈只在一瞬,却是让大地在以二牛为中心之地,向外寸寸碎裂开来。
一名棕发男子,面露桀骜,他高傲的抬头对上那坐立战马的腊国敌军,冷冷说道:“此子,比你们都要有种!”
“死!”敌军只说一字,砍刀从上而下劈砍而来。
持宝剑男子豪爽大笑,将孩子向身后用力一抛,竟被一根不起眼的红色细绳拴住腰身,缓缓向城墙之上而去。
丁二牛傻眼了,发现自己竟然凌空枉飞起,已是吓得忘记了呼吸。
但当他低头的时候,发现那名救了自己性命的棕发男子与那名敌军当中单独杀出的骑马士兵已是打的不可开交,而后方的四千骑兵,竟是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