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事咱们就研究？”
“必须研究。”
“明白！”
不管西平省之前的态度如何，就这事来说终归是好事，只要是好事，张鲁也好，苏沐也罢，都没有可能说往外推不是？大家都是省部级领导，做事难道还能只凭个人好恶不成？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个大局观念，都要讲究整体衡量。
这事就这样拍板。
……
回到连山省的苏沐好好的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就准备上班。而在吃早餐的时候，他忽然间留意到网上的一个消息。说是网上，是因为苏沐经常关注着手机客户端新闻，尤其是连山省这边的内部新闻，更是每条都不会错过。
而这条新闻很有意思。
是一家媒体对燕珞市供热办某位副主任进行的采访，问的问题也很简单，就是说燕珞市的冬季供暖热损费是怎么定义的。为什么整个连山省其余地级市都已经取消了这样的费用，而燕珞市不但还收取着，比例更是占到了暖气费的五分之一。
这段视频中出现的副主任叫做袁定茂，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到是文质彬彬的模样，而说出来的话，给出来的解释却是让很多人都在下面吐糟。
“燕珞市是省会城市，我们供热办执行的热损费收取比例是完全按照规定来征收的，至于你说的其余地级市没有征收这笔费用，在我看来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因为我们收取的平方费很低。因为要是说也免费的话，势必会增加这个平方费用的提升。你们想想，在燕珞市取暖过冬的还是多数吧？我们总不能说将少数人的利益强加到多数人的头上吧？”
这就是给出的官方理由。
视频采访到此就算是结束，那个媒体记者或许是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在网上的新闻中已经没有办法找到。
可网友们的回复却是呼啸而至。
“这个理由给的我真是无语的很，说什么其余地级市人家的平方费用高，可能吗？不说别的，就说帝起市，人家供暖收取的费用是每平方18元，可咱们这里那？22元好不好？我说这位副主任，你要是数学不好的话，麻烦你回炉深造。”
“说起热损我就郁闷，我们小区没有粘贴通知，然后那？我们家就给耽误了去申报的时间。再找到供热公司的话，人家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不好意思，已经过了时间，所以说你们只能是缴纳全款。要是不缴纳所有取暖费的话，明年是不会给开闸门的！”
“我们旁边小区人家的温度已经达到了23度，可我们家？不说这个温度吧，你最起码要保证达到标准吧？可能吗？不可能的！暖气片冰凉的很，摸着都刺骨。”
……
新闻到此戛然而止。
苏沐适时的放下碗筷，眉宇不由微皱起来。
身为一省之长，他既要考虑整个省份的经济发展体系，又要关心民生。不要觉得供暖这样的事情是小事，实际上从执政以来，只要每到冬季，苏沐都会重视这个问题。谁让供暖期间，所有投诉电话就跟着疯了似的拨打。
有的或许是瞎胡闹。
有的却是真的有问题。
面对这些问题，你政府不出面解决，如何能够赢得民心？
就像是现在，这个所谓的袁定茂给出的理由就实在有些牵强至极，身为省会城市，你燕珞市原本就是应该领先的，可在热损费这事上却是延迟落后的。你已经是位于末位，就不要找这样那样的理由解释，你却非得这样做。
民众如何能服？
“应该要重点留意下这事，不能让每年的供暖举报电话都成为摆设！”苏沐心中暗暗拿定主意后，起身走出家门上班。
省政府省长办公室。
当苏沐刚刚落座后，他就将皇甫歌喊进来，询问今年燕珞市的供暖情况。因为是突发问起来的，皇甫歌这边也不算很清楚，但他想到今天早上扫过的新闻资料，还是原封不动的叙述了一遍。
“根据新闻上给出的数字，说的是咱们燕珞市所有供暖公司已经完成了二次加压，全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小区已经实现标准化供暖。每个供暖公司都处于严阵以待的状态，是能够应付任何突发事件的……”皇甫歌简明扼要的叙述道。
“你相信这些数字吗？”苏沐手中敲击着桌面缓缓问道。
“不相信！”
皇甫歌都没有丝毫迟疑的意思便直截了当的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些数字？这些数字就算是老百姓心里也都清楚的很，这完全就是拿出来的冠冕堂皇的数字，和真实的情景绝对不符合的。不说别的，光是我知道的几个小区，供暖问题就没有得到解决。”
“是啊！”
苏沐眼神深邃的说道：“像是这样的问题要是没有办法解决，趁早会出现大问题的。你说燕珞市最大的供热公司是哪家？”
“燕珞市除却市政供暖和央企供暖外，最大的供热公司是一家叫做春明的。春明热业是燕珞市本地的一家大型供热集团，承担着全市几个区很多小区的供热任务。但也就是这个公司被投诉的最多，理由很简单，供热不达标。”皇甫歌缓缓说道。
“春明热业吗？”
苏沐嘴里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给燕珞市那边发一个公函，就说督促他们要尽快解决供热难的问题，今年那家企业出现供热问题，我就找那家的麻烦。另外给我将南恪省长请过来，我有话和他说。”
“是！”
郑南恪很快就过来。
两人在会客区落座后，郑南恪就好奇的问道：“苏省长，你找我有事？”
“南恪省长，不知道你留意到没有，供暖季到来后的第一个话题是什么？”苏沐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很坦率的问道。
“你说的不会是热损费吧？”郑南恪很显然也清楚这个事情，顺利的接上话。
“对，这就是我想说的。”
苏沐颔颔首，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新闻，就果断的说道：“咱们省所有地级市中，惟独省会燕珞市的热损费没有取消。要知道这个可不是一笔很小的费用，而且最重要的是关系到燕珞市的声誉。你说所有地级市都已经完成减负，燕珞市却还坚持到底，会被人诟病的。”
“苏省长，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其实这事除了咱们所知道的那些原因外，还有着一个原因，我不知道你清楚吗？”郑南恪眼神灼热的问道。
“什么原因？”苏沐示意但说无妨。
“大批量空置房！”郑南恪慢慢说道。
苏沐眉头微颤。
“你的意思是说，供热办那边采取这样的收费标准，为的是扼制咱们燕珞市的空置房问题？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对空置房进行摸排调查？”
“对！”
郑南恪既然过来就没准备在这个问题上有所掩饰，他神情平和，自信而沉稳的说道：“在前两年的房地产大喷发中，燕珞市也不例外，也是参与到这股潮流中。你要是出去转转的话就会发现，咱们燕珞市的房价也涨到了一个令人望而却步的地步。”
“两万起步的房价，丝毫不弱于任何一个省会城市。但咱们连山省的经济发展水平是摆在那里的，你的经济不够强硬，房价却是和别的城市看齐，这就会引发一系列的灾难性问题。”
“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供热办才会收取热损费，而且这个标准是不会降低的。为的就是说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手段，对那些炒房客购买的多数空置房进行一种制约。虽然说收效不会太明显，但肯定还是会有的。”
这种理由吗？
苏沐听到后，不由无奈的捂着脑袋，无语的说道：“南恪省长，你觉得这样的理由能解释的通吗？你觉得这事这样做就能遏制住房价的增长吗？要知道那些房子已经买卖了，就是各自有主，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年的热损费才是多少？你说的话，一平都是两万起步，一个一百平的房子不过才缴纳四五百热损费，这中间差多少倍？多少年的热损费才抵一平的房价？”
郑南恪苦笑着摇摇头。
“你说的对，这个的确是不能影响和遏制房价的增长。苏省长，那你的意思是说让燕珞市这边将热损费取消了吗？”
说完这话后郑南恪看过来的眼神中带出一种谨慎。
“南恪省长，你觉得这样做可行吗？”苏沐不置可否的反问道。
“我的意见吗？”
郑南恪略作迟疑后，忽然间放下心结，正视着苏沐的眼光，平静的说道：“苏省长，你知道吗？要是说真的这样做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后果？你想说什么？”苏沐微微一笑。
“我想说的是，你要真的这样做了，公布出来这样的决定，只会让你走到既得利益者的对立面，哪怕你是省长，都会被这样的对立闹得有些尴尬。谁让你这样做，是在损害那些人的利益，他们能善罢甘休？他们能心甘情愿的让出来？”郑南恪眼神炙热的说道。
办公室中一下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