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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涵语表面上尚能维持平静,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卫司爵的眼神,充满了温柔。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而这样的神情,明明在上次在餐厅碰见时还是没有的。

可是今天,卫司爵却流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她没有白目到认为那个表情是对着她的,她反而确信了,卫司爵这样的表情,是因为想到了程瑾萱。

而这个认知,让连涵语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了。

怎么可能冷静?又怎么冷静?连涵语突然觉得,她还是太小看了程瑾萱了。

那样一个家世败落的女人,竟然可以让卫司爵如此?

敛眸,她没有急着去打断卫司爵现在的思绪,而是在心里想着对策。

连家的家世摆在那里,若是要联姻,也不是真的就非卫司爵不可。

可是她看了一圈,只有卫司爵最合她的心意。他的气质,他的长相,他的家世。

更不要说这个男人心里完全没有她。这对连涵语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现在她想,她应该冷静下来。好好的思考一下对策。连卫两家联姻的风声还没有放出去。可是在连家本家,却是不少人都知道了。

若是她最后没有能跟卫司爵结婚,她只怕是要丢脸了。

跟卫家一样,连家的情况也是很复杂,她的弟弟现在还很小。她希望她的弟弟这一系最后可以成为连家家主。

那么前提是连家家主会落在她父亲头上。如果能跟卫家联姻,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筹码。

短短的时间,连涵语已经在心里想过很多问题了。当她再抬头的时候,内心已经有了决断了。

“说到深城,我其实小时候也是来过几回的。我爸爸对深城很有感情,所以这次的合作,我爸爸也是非常支持,要不是因为本家的事情太多,我爸爸都想自己来。所以司爵千万不要觉得,我爸爸没有来,就是不重视这件事情。”

连涵语说话态度很温柔,表情也是恰到好处。

“我没有那样想,你不必多心。”

连老爷子都亲自出面了,自然不可能是不重视。不过他也不可能再跟连涵语有更深的纠缠。

“上次在餐厅遇到那个,是司爵的女朋友吗?长得很漂亮。”

连涵语笑得毫无心机,一脸赞叹的模样:“不光长得漂亮,气质也很好。司爵真的很有眼光啊。”

听到连涵语夸奖程瑾萱,卫司爵的脸色终于有了瞬间的松动。

程瑾萱是他选中的女人,自然不可能太差。夸程瑾萱也就是在夸他眼光好。

“我家这一辈,尽是男孩子,我都没有什么要好的姐妹。我是真想有一个好姐妹或者好朋友。”

连涵语目光带着几分期盼的看着卫司爵:“不知道,司爵方便不方便介绍你女朋友给我认识?”

像是怕卫司爵多心一般,连涵语又加了一句:“现在,我们两家要合作,卫爷爷跟我爷爷关系又那么好,像兄弟一样。司爵自然就像是我的哥哥一样,我想,哥哥应该不会这么小气,不介绍嫂子给我认识吧?”

这句话就是表明立场了。她对他没有那种心思。

卫司爵的脸色比刚才要好了一点。想到自他跟程瑾萱在一起之后的时间,程瑾萱几乎就一直是一个人。

如果多一个朋友,似乎也不错。

“可以。”

略一点头,算是同意了。连涵语露出一抹极真心的笑,看着卫司爵:“谢谢你。司爵哥,我已经开始期待跟嫂子做朋友了。”

这会连称呼都变了,卫司爵倒是没有反对。

因为这一段过程,这天晚上的聚会算是不错。至少连老爷子带着连涵语回去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

也因此,卫建德也跟着放松了不少。以为孙子终于想通了,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我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精力也要跟不上。不过这次的合作事关重大。我还是撑着跟他们说了一些。现在,资料我都让人整理好了。你呆会来书房,看一下吧。”

卫建德一脸虚弱的模样,卫司爵的眉心微拧。

目光落在卫建德已经苍老,而且满是皱纹的脸上到底没有反对。

跟连家合作,他也是可以得利的。多用心点,把一切掌握在手中,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然后因为看资料看太晚。这天晚上留在了卫宅。

只是一个晚上总睡不好,空荡荡的床的一边,让他感觉少了点什么。于是一早又赶回了爵世皇庭。

坐在餐桌前,看着程瑾萱,他的内心莫名就安定了不少。这种感觉也是卫司爵从来没有过的。这让他的脸色一时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盯着自己看的目光,让程瑾萱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她看看自己身上:“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卫司爵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咖啡,将坐在他身边的程瑾萱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吻了一下。

不带晴欲,没有其它的绮念。他只是突然想抱抱他。

程瑾萱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将身体偎着卫司爵,不明白他怎么了。手却已经本能的伸出手,反抱住他。

正月都已经过了。天气渐暖,晨光洒进了餐厅,将眼前的两个人染上一层金色。

怀中人柔软的身体,无疑是极好的安慰。卫司爵的神情越发的柔和,松开了程瑾萱:“吃饭吧。”

“好。”

程瑾萱没有反对,对她来说,这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反而比卫司爵说话还要让她觉得温暖,还有感动。

………………

程瑾萱进了办公室,就开始忙了。跟卫司爵一样,她也扔下工作好几天。

幸好她的手下都是很不错的。倒是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不过,小问题还是有。

“程姐,那个厉先生,来了三次了,说要找你。”

厉墨?程瑾萱这才想起来,她之前答应了厉墨,要去他们公司的,而且合同——

“合同都拟好了吗?”

“好了。”

小美办事效率也是非常高的,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给了程瑾萱:“程姐,你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给周律师看过了吗?”

程瑾萱是一个非常小心的人。她公司所有人签的合同,她都会请专业的律师看过。

而现在工作室也有了一个专门合作的律师事务所。毕竟她不是这方面的人才,小心一些总没错。

“已经看过了,周律师说不会有问题。”

对于程瑾萱一直以来的谨慎,小美是知道的。程瑾萱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小美出去了,而她自己拿着合同看了起来。

看着合同,又看到对方送来的那本书。《婚情薄,前夫太野蛮》?

她随手翻了翻这本书的内容,里面的女主是个性分明,敢爱敢恨。她已经有了腹案,知道适合对方的衣服是什么样的。

而这一次她为厉墨准备的衣服样品里,三分之二都是她亲自设计的。

下午,程瑾萱带着合同,服装设计稿,去了厉墨所在的墨阳传媒。

让程瑾萱意外的是,墨阳传媒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在深城靠近郊区的地方。

而且这里占地非常大,从外面看过去,倒像是一家工厂一般。她走进去,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里非常大,除了办公区,还有三个摄影棚。这是早年地价还不贵的时候,厉墨买下来的。专门为了他拍电视或者电影用。

程瑾萱从来没有见过拍电视跟电影,却没有过多的好奇,倒是小美,眼睛都看直了。

在秘书的带领下,她们穿过了一片休息区域,来到了厉墨所在的办公室。

厉墨的办公室其实是在工厂的另一边,正对着另一条马路。这里也有一个入口。厉墨每次来上班,都是走这边。

不过因为程瑾萱不知道路,又不知道这片厂房这么大,所以变成了绕远路。

是以当她到厉墨办公室的时候,时间显示她迟到了一分钟。

“抱歉。”程瑾萱在进门之后就看到站起身的厉墨:“迟到了。”

“没关系。”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厉墨,刚跟次见到程瑾萱时有些不一样。

今天的他竟然穿了一身唐装,看起来颇有些出尘的味道。

厉墨刚才就接到电话了。他正在看样片。看到她们进来,起身,带着两人走到沙发前坐下。沙发前的茶几上那里摆着一整套的茶具。

“你喜欢喝什么茶?”

厉墨如此问,他身后有一个小架子,上面摆着各种茶叶罐子。

“龙井吧。”

“龙井好。”厉墨笑了笑:“我是雨前龙井,特供的。”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烧水,温具,取茶,泡茶,洗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配上他身上那身唐装。若是这个动作别人来做,指不定就会被人认为是在装十三。

可是眼前的人换成了厉墨,就算是见惯了各种帅哥,经历了各大秀场的程瑾萱,也不得不承认,厉墨的气质真的很好。

她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可以培养出这样的人物来。

她都如此感慨,小美更是一度看呆了。眼前这个男人,真的特别帅啊。已经帅出了人类新知了都。

“请品尝。”

厉墨已经将茶泡好了,骨瓷的茶杯里,龙井颜色清透,端起茶杯,有淡淡的茶叶清香。

“谢谢。”

程瑾萱的母亲出身世家,泡茶自然也是会的。可是自从程家败落之后,她是再也没有功夫这样泡茶了。

“很不错的茶。”

茶也喝过了,接下来就是要说正事了。

程瑾萱将合同拿出来,还有自己准备好的衣服的样稿。只能是样稿,如果是衣服太多了,并不方便带出门。

“这是合同,这些是样稿,你可以看一下。”

“你们的剧就是这个书名吗?”程瑾萱举起手中那本书,如果要改编,应该会换个名字吧?

“不是。”厉墨笑了笑:“给你这个书只是让你看一下我们要拍的题材类型。具体的剧名不是这个。”

程瑾萱表示理解,将合同又往前面推了一些:“先看合同吧。”

“不急。”厉墨拿起了程瑾萱带来的衣服的样稿:“我先看衣服。”

程瑾萱没有反对。她对这个厉墨的感觉不错。这人身上有一种让人心安定的气质。

尤其明明是一个年轻人,可是这一手泡茶的功夫,没有时间是练不出来的。

“没问题。瑾萱的才华,我是信得过的。”

“谢谢夸奖。”程瑾萱脸色平常,不急不缓,也不因为他的话而自满:“工作室其它的设计师都是非常优秀的。”

厉墨点了点头,没有反对。让秘书进来,准备好签合同要用的东西之后,就跟程瑾萱把合同签了。

程瑾萱出门的时候还想过这次不一定能成功,以为对方一定要改一下条款什么的。

没想到厉墨这么好说话,倒是让她诧异了。幸好她也做了准备,公章什么的都是带在身上的。

只是要签约之前,厉墨却看着程瑾萱:“你们现在工作室,是整体一个品牌?还是你有打算,把你名下的这些分拆成不同的品牌?”

程瑾萱愣了一下,青风工作室,现在只是一个整体的品牌。

而她确实是有打算分拆。中国的高端服装市场,并不是最大的一块饼。毕竟不是谁都有钱高级订制的。

她之前想把面料厂买回来。也是为了自己成立服装品牌做准备。她看中的,并不是深城的高级订制。还有全国的中级市场。

随着中产阶级越来越多,中级市场这一块大饼是十分有吸引力的。她相信自己的工作室,也相信自己的实力。

只是她没想到,厉墨竟然会想到她的打算。一时有些诧异了。

“给你一个建议。”厉墨没有急着签字,而是相当中肯的提意见:“你可以现在把你决定,以后你要扩大生产,投放市场的中端品牌现在签进合同里。这样一来,我们的电视剧播出的时候,会在片尾有你们的赞助。同时,如果出席活动,会有一个正式的品牌赞助,对你们以后的发展,非常有好处。”

这简直是神来之笔,就算是程瑾萱,也都惊呆了。

她当然懂这话里的不同。如果现在她打的青风工作室,等电视播出的时候,那些人如果想买跟电视上主角一样的服装,必定是搜索青风。

可如果是专业的服装品牌,那个意义完全不一样。

“当然,这也有风险。”厉墨笑着开口:“我们的电视剧,从拍摄,杀青,宣传,到上星播出,会有一个周期。这个周期按正常来说,是半年到一年左右。在这一段时间内,你必须要加快,你推出你这个品牌的力度。”

“这样一来,当电视播出了,你们的服装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配合电视剧播出的效果,那才是对你们最有利的。”

小美这会已经瞪大了眼睛,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她去看程瑾萱。

程瑾萱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对方这样为自己着想,这实在是让她很意外的事。

这样的合作,可以说对她这一方而言是非常有利的。而她不明白,厉墨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厉先生——”因为心里的惊疑,程瑾萱又恢复了生疏的称呼。

“厉墨。”厉墨在这一点上,相当的坚持。

程瑾萱点了点头:“厉墨,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这真的是在帮她,事情进展顺利,不管是对青风工作室,还是对她本来想做的事,都是极大的助力。而她跟厉墨,似乎素昧平生。

厉墨沉默,程瑾萱却没有放松自己的情绪。

她虽然年轻,可是经过的事已经很多了。她很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连曾经跟她有过婚约的姜家,都能在最后关头抛弃程家,不要说其它人了。

那厉墨呢?他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她不相信这么好的机会,对方会白给她。

厉墨看着程瑾萱,这个女人,无疑是相当美丽的。可是她的心也是层层防备。

她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岩石里,轻易不让人碰触到她的内心。

如果他说,他对她很欣赏,甚至有意追求,这个女人说不定会连合作都不要了,直接就跑了吧?

勾唇,想到那样的局面,他竟然有些想笑。只是对上程瑾萱满是防备的眼时,他的神情也跟着严肃了几分。

“瑾萱似乎不相信我。”这声音似乎还有些许委屈。

“我没有这个意思。”程瑾萱有些不自在,人家一心要合作,她却是这个态度:“抱歉,我其实——”

“其实,我是为了还人情。”厉墨打断她的话。

程瑾萱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早前,程先生曾经救过我一命。”

厉墨的神情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幽远了起来。想到了某些事,突然就又回过神,看着程瑾萱笑了笑。

“后来我出国留学,并有幸见过你一面。当时我并不知道程家已经出事。等我回国之后,才发现了程家的情况。”

看着程瑾萱眼中的怀疑还在,他似乎是有些感伤:“我本来是想找程先生报救命之恩的。只可惜,他已经——”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了,程瑾萱的脸上也浮出几分伤感。

“程先生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想为程先生做点什么。所以——”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了。程瑾萱眼中的怀疑,却已经慢慢消退了。

倒不是她完全相信了厉墨的话,而是她想到程易风。他出事之后,那么多受过程易风恩惠的人,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而厉墨,却还是选择了报恩。人跟人之间,真的是不能比的。

“谢谢你,厉墨。”程瑾萱很养生的道谢:“我爸爸做的事情,我并不完全知道。但是你今天这个用心,我很感谢。谢谢你。”

谢谢在程易风离世的六年多之后,还有人记得他。谢谢厉墨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人心也不全是灰暗。

厉墨的举动,无疑是让她一直阴郁的内心,又受到了阳光的照耀。

“谢谢。”

“你不用客气。”厉墨的声音很轻:“跟程先生对我做的比起来,我所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也请你不在在意。”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程瑾萱没有怀疑了,她笑着拿起笔:“那,我们现在可以签合同了?”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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