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婉几乎是一进宴会厅，就感觉到了各方面打量的目光。对于这样一些打量的目光，她其实都应该习惯了。
可是现在被这么多目光打量着，她感觉很不自在。手下意识就挽紧了程瑾和的手。
程瑾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头靠近了她，轻声的开口：“不要怕，没有关系。跟着我就是了。”
沐清婉看了他一眼，他的话给了她一定的力量，还有勇气。放在他手臂上的手微微用力，对着他勾唇一笑，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不少。
楚湛杰走过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沐清婉这一抹笑。郎才女貌，两人往那一站，就是一对璧人。尤其是沐清婉的笑，这样的笑，这样的场景让他觉得莫名的刺眼。
很刺眼，脚步上前，走到了沐清婉二人面前：“程总，清婉，你们来了。”
旁观的人看到楚湛杰的动作，都竖起了耳朵，目光不能明的打量，也时不时的扫过去。
处在暴风中心的三个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其它的人。
“恭喜。”程瑾和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是搂在沐清婉腰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恭喜。”沐清婉跟在程瑾和后面开口，对上楚湛杰别有深意的目光时一片淡然。那样平静的模样引得楚湛杰心头发堵，发苦。
“清婉今天真漂亮。”这个女人，本该是他的啊。却因为他自己的错误，把她推到了别人的怀里。
他现在想要纠正这个错误，是不是还有机会？还来得及？
“谢谢。”沐清婉不是没有被楚湛杰夸奖过，不过现在被他夸奖，总是让她感觉怪怪的，尤其是放在她腰上的程瑾和的手开始收紧的时候。
“楚总这话不对。”程瑾和脸上带着笑的，不过那个笑里透着几分森冷之气：“清婉不是今天漂亮，她是每天都很漂亮。”
楚湛杰没想到程瑾和会说这样的话，一时很是诧异。这个会开玩笑的男人，真的是那个设计了他，把清婉抢走的程瑾和吗？
见到程瑾和不答话，他向前一步：“楚总你说对吗？”
“那是自然，清婉每天都很漂亮。”楚湛杰是诚心夸赞，沐清婉很不自在。这种前任加现任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
尤其是在对上楚湛杰眼中那再明显不过的热切时，她越发的不自在了。
“所以说我眼光很好。”程瑾和很自得，也很自信。楚湛杰的眸光一暗，闪过几分不自在的情绪，不过他很快就收拾好了。
“是啊，程总的眼光自然是独到得很。”想着自己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算是现在不情愿，楚湛杰也
“我正好去跟楚老爷子打下招呼。先失陪。”程瑾和淡淡的笑着，带着沐清婉往另一边走去了。
跟围观的群众竖起耳朵来听这几个人的对话话相比，远处的楚老爷子也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最近新闻闹得是沸沸扬扬，他就算是躲在家里，也还是听到不少。不光是听到不少，还知道了一些事情。
楚老爷子可不是外面那些小辈，轻易会被唬弄住，现在看来，明显是楚湛杰的错了。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今天打算做什么，竟然把程瑾和也叫来了。
若说沐清婉面对谁会不自在？那就只有楚老爷子了。跟楚湛杰订婚前也好，订婚后也好，楚老爷子对她都是好得没话说。
“楚爷爷好。伯父，伯母。”楚老爷子身边还站着楚雄才跟姜含，沐清婉一一打过招呼。楚雄才还好，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姜含却是应都不应一声，直接就转开了脸，不看沐清婉。
“楚老爷子，你好。”程瑾和也是大大方方的上前打招呼，倒没有一点发怵的意思。至于楚雄才夫妇，被他自动忽略了。
“好。”楚老爷子应了一声，目光扫过程瑾和跟沐清婉两个人还牵在一起的手上。
是真心喜欢沐清婉：“清婉啊。谢谢你能来。以前的事都是湛杰这小子的错，你是一个心宽的。要是湛杰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儿孙大了，他也管不上了。楚家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占了便宜的，现在只希望孙子能把楚家的基业保住，别的也不求了。
“怎么会呢？楚爷爷说笑了。”
沐清婉也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爸，你说这个话，可就说错了。”一直站在边上没有吭声的姜含看着沐清婉有些不满的开口：“湛杰有什么对不起她的？人家这是自己找到高枝了，哪能怪湛杰啊。”
她本来就不喜欢沐清婉，也不同意这门婚事。可是老爷子糊涂，非要订婚。现在好了吧？
楚湛杰跟沐清婉解除了婚约，她还不及松口气呢。这个女人倒好，转个身就跟程瑾和勾搭到一起了。
看那些新闻报道，还有那些贴子，鬼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跟程瑾和勾搭在一起的。这样的女人简直是不要脸。
偏偏现在楚老爷子还一副他们欠了沐清婉的模样，凭什么？楚雄才没有阻止自己妻子的话，也算是默认。
事实上在他们看来，沐清婉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配楚湛杰是高攀了，偏偏还不知足，想着攀上更高的枝。就不知道程瑾和这个高枝能攀多久了。
“你少说两句。”楚老爷子瞪了自己的儿媳妇一眼，目光转向沐清婉：“清婉，上次爷爷说要认你当干孙女的事情，我是认真的。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你要是愿意，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可以来找爷爷。爷爷给你出头。”
沐清婉还来不及表态，程瑾和却是大手将沐清婉的肩膀一揽，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楚老爷子说笑了。清婉要是有事，自然有我替她出头。所以这认干孙女的事情，就算了吧。”
他护卫的姿态是那样明显，目光还不时扫过了姜含的身上。姜含觉得后背阵阵发寒，竟然没有办法跟一个小辈对视。
“也是。”楚老爷子叹了口气，真心觉得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了，而程瑾和的出现，让他越发的认识到，楚家跟程家的差距：“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强求了。”
“谢谢楚老爷子体谅。”程瑾和扣着沐清婉的腰：“我们先失陪。”
不理会楚雄才还有姜含难看的脸色，他直接带着沐清婉走到了另一边的自助餐区。
沐清婉看着程瑾和，心里越发弄不清楚，程瑾和到底想做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怪她多心，而是程瑾和今天的表现就有点不正常。
“哪有？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程瑾和笑了笑。有事情隐瞒的应该是楚湛杰才是。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在想什么。
但愿他没有跟他知道的那个人搅在一起，不然的话，就算他是楚家的继承人，他也不会跟他客气的。
沐清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到底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很快的，宴会开始了。
这虽然是楚天集团的年会，但来的人可不光是跟楚天集团有合作的。有些人程瑾和也认识，他们过来打招呼，程瑾和也会跟那些人应酬几句。
沐清婉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场合，却因为陪程瑾和来的，不得不耐着性子。
程瑾和也不怎么喜欢，在打发走了又一个过来寒暄的人之后，凑近了沐清婉的耳边：“你要是不喜欢呆在这，那我们就先走。”
“可以先走吗？”目光看向了另一头，楚雄才跟姜含正在给人敬酒。楚湛杰三兄弟也都各自有人在招呼。这种场合她确实是不喜欢。
“没什么不可以。”他愿意来，是给楚家面子，他想走，楚家人也不要想拦得住。
“那我们先走吧。”沐清婉站了起来，说要去洗手间。只是沐清婉去洗手间的途中，撞到了一个从那经过的服务生。
服务生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六杯酒。被沐清婉这么一撞，那六杯酒就全部沷到她身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服务生赶紧道歉。沐清婉看着自己那一身的狼狈，再看看吓得不轻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的服务生，也没有多说。
“算了，没有关系。”
“客人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服务生似乎是被吓坏了：“不要让我赔钱啊。”
“我说了没关系。”看对方好像也才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这么年轻的服务生，一看就是没有什么经验的。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去吧。”
被沷了这么一身的酒，脚边还有这么多碎掉的玻璃渣，沐清婉感觉是不怎么好。
那个服务生似乎也是想赔礼，看着沐清婉那一身：“小姐，要不，我带你去房间换一下衣服吧？我的衣服你应该可以穿。”
沐清婉看看自己这一身，再看看服务生的身材，确实是跟自己差不多。
“好吧。”
“谢谢小姐，你真的是一个好人。”服务生年轻的脸上泛着红云，满脸感激的看着沐清婉。
沐清婉笑了笑，什么谢不谢的。不过是更能理解别人的难处罢了。
到了服务生说的房间，那个小姑娘左右看了看：“这个房间现在没有人，客人你先呆一会，我去给你找衣服过来。”
“好。谢谢。”
沐清婉进了门，那一身的粘腻确实是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程瑾和，把自己所在的房间号，发给他。
进了浴室，她把衣服脱了下来，给自己简单的清洗了一下，然后换上了酒店的浴袍。
感觉舒服一点了，沐清婉从浴室出来了。而出现在房间里的人，却让她愣了一下。
“怎么是你——”程瑾和呢？她之前明明发了信息给程瑾和，为什么来的人会是楚湛杰？
“清婉。”楚湛杰看着沐清婉，把手上一个袋子拿出来：“听说你的衣服弄脏了。我给你送衣服过来。”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不可控制的落在了沐清婉的身上。
她穿着一袭白色浴袍。看起来有如清水芙蓉一般。看着她那精致的眉眼，浴袍下窈窕的躺椅，他咽了咽唾沫，目光越发的热切了。
“谢谢。”沐清婉致谢，却没有急着去接他手中的袋子：“你把衣服放这吧，我会换上的。”
她衣服弄脏，到现在冲一个澡的时间，楚湛杰就能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第一时间赶过来。
要说这件事情没有楚湛杰的手笔，她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清婉，你跟我有必要这么客套吗？”
沐清婉不语，今天之前，或者是没有必要，可是今天之后，她就觉得很有必要了。
楚湛杰这一翻举动，让她很不喜欢。
“你现在是要避嫌吗？”楚湛杰苦笑，看着沐清婉的脸，只觉得心头一片苦涩：“你就这么害怕程瑾和知道吗？”
“你错了，不是害怕。”程瑾和或许是霸道，或许是个性还有些极端，但是这件事情她却不怕程瑾和知道：“而是我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已经跟程瑾和在一起了，也会开始有新的生活，我真的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要说的事。上次都说清楚了，他还想说什么？
楚湛杰看着她，神情有几分苦涩：“你是真的爱上他了？你真的爱上他了。”
沐清婉转开脸不说话，明显是在逃避楚湛杰给的问题。楚湛杰冷笑：“你爱上他了，你那么相信他？你就没有想过，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沐清婉很不高兴听到这句话，就算是上次，楚湛杰说程瑾和骗她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程瑾和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程瑾和在外面什么形象她不管，她只知道，程瑾和在她面前是什么样子的。
“他怎么样，我心里清楚，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不是。”楚湛杰一脸难受：“我只是想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
“楚湛杰。你明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是啊，我没机会了。”楚湛杰苦笑：“所以就算是程瑾和骗了你，对你不好，你还是爱上了他。而我，错了一步，却是大错特错，不再有机会。”
“楚湛杰，你不要这样。”
沐清婉并不喜欢这样的比较，她跟楚湛杰怎么说呢，不是说他不好，只能说两个人还是差了一步吧。
她也承认，若是没有程瑾和的出现，她跟楚湛杰或许会就样过一生，结婚，生子。然后波澜不惊。
可是有些事情没有如果，程瑾和出现了。那就没有如果了。那个男人意外的出现了，把她的人生计划确实是都打乱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她从最初的排斥，到现在的接受。程瑾和确实是给了她不同的感觉，这是当初楚湛杰所没能让她感觉到的。
“湛杰。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让我们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真的是再轻巧不过的一句话。就算是楚湛杰不同意，到了这种时候，也知道无力回天。
他上前一步，站到了沐清婉的面前，沐清婉有些戒备的退后一步，有些防备的看着他。
那个动作，刺痛了楚湛杰的双眼，他勾唇一笑，笑得有些苦涩：“你在怕我？”
沐清婉有些不自在：“那个，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换下衣服。”
这样穿着浴袍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实在是让她觉得很尴尬。她就这样在程瑾和面前，好像也没有觉得不自在。
可是换了楚湛杰，就总觉得很尴尬。她想，这或许就是区别吧。
楚湛杰深深的看着沐清婉，像是要把她看进心里去一般，最后对着她伸出手：“拥抱一下，总可以吧？”
沐清婉微微蹙眉，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更何况以前两个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可是现在她还穿着浴袍，在酒店的房间，跟楚湛杰拥抱？
“没有必要吧？”沐清婉觉得有些为难，她身体有些紧绷，那是处于防备时，才会产生的反应：“湛杰，其实就这样结束也很好。”
“你现在连一个拥抱都不肯给我了吗？”楚湛杰一脸受伤：“你对我就真的要这么残忍吗？”
残忍？这叫残忍吗？如果这是残忍，就只能是对他残忍了。沐清婉清了清嗓子，身体不着痕迹的又退后了一步：“湛杰，这并不合适。”
她现在穿着浴袍，那个礼服是胸巾占式的，里面并没有内|衣，这样跟一个男人拥抱，她做不出来。
她的抗拒那么明显，楚湛杰觉得自己内心深处那最后一根弦好像都绷断了一般。
他控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把伸出手，抱住了沐清婉，就要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沐清婉吓了一跳，本能的挣扎了起来：“湛杰——”
“我哪里输给他？”楚湛杰抱紧了她不愿意放手，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输给了程瑾和：“我哪里输给他？清婉，清婉。我不想输给他，我不想。我不想失去你。清婉——”
“楚湛杰。”被他拉着抱进了怀里，沐清婉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那个气味让她觉得难受。
她挣扎得越发的厉害了起来，她不喜欢这样的程瑾和，一点也不喜欢：“你放开我，你不要这样。”
“我不放。”楚湛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激烈，这样极端过。
当看到程瑾和搂着沐清婉的腰出现在宴会厅的瞬间。当看到程瑾和跟沐清婉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向楚老爷子的时候。
当他看到程瑾和全程都护着沐清婉的时候，当看到沐清婉低头那一抹娇羞，抬眸那一瞬的温柔的时候。
他控制不住自己，完全控制不住。他妒嫉，他吃醋，他疯狂。他抱紧了沐清婉，有些慌乱，有些急切。
他有种想把她身上程瑾和的痕迹都洗去的想法，这个想法随着沐清婉对她的抗拒，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让他根本控制不住。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服务生把酒打翻，故意把她引到这个房间，故意亲自过来送衣服。
他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她。哪怕这会让他得罪程瑾和，会让他失去现在他得到的那些利益，他也顾不上了。
跟失去沐清婉比起来，他好像更宁愿自己失去那些事业上的成功，也不愿意失去沐清婉。只可惜，他太晚认识到这件事情了。
只希望现在认识到也不晚，他会让沐清婉明白，只有他才是最适合她的人。程瑾和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