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会在什么事上瞒你?”许妍站于月光下,杏眸仿佛被月光浸染,明亮清澈的让人失神。她望着沈双鲤,微勾的唇角带着几分戏谑。
她这个人一贯无赖,毫无原则可言。纵是沈双鲤看穿她的所图,她也能装无事人。
沈双鲤直起腰身,视线从猫移到许妍的脸上。她们自小一起长大,了解彼此的性情。所以,沈双鲤一看许妍的表情,便知道许妍所想。
她看了许妍好一会,明知故问道:“我就是猜中,你也不会承认,是不是?”
“是。”许妍无耻的坦坦荡荡,毫不遮掩。
事实上,她不仅不会告诉沈双鲤,还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姐姐,你对沈双鲤也这么无赖?”
黑猫还以为沈双鲤是许妍所有的例外。没想到许妍不想说的事,谁也问不出。
沈双鲤听到意料中的答案,无奈一笑。她单手负后,叹气道:“你这人啊,就是这样。哪怕是为旁人付出,也懒得告之旁人。你透露给她,她对你感恩,自会来回报你。这有什么不好?
万一她错察了你的好意,或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伤害你该如何?”
“你会吗?”许妍轻揉着黑猫的脑袋,知道沈双鲤口中的“旁人”和“她”,指的是沈双鲤。
不管今生的沈双鲤在权势地位面前,做出何等的决定,她都坦然接受。不为别的,只因她曾经欠沈双鲤一条命,只因沈双鲤对她一片赤城。
沈双鲤秀眉忽锁,被许妍随意又坦荡的神情弄愣。
好似,她会与不会,许妍都会照单全收。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这么蠢的人?
她眸中蒙了层薄雾,一口气堵在胸口:“我不会那么以为,但会生气。气你为什么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和感受,也不在乎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
你说过你是个生意人,对利益得失比常人敏锐。可我看,你糊涂的很。”
“你又不是别人。”许妍不懂沈双鲤在纠结和苦闷什么。
她比之任何人,都知道如何全身而退。不管未来陷入怎样的险境,沈双鲤最不该担心的人就是她了。哪怕她没有法力,在乱世中,依旧能活的很好。
沈双鲤身形一怔,眼眶的泪水几欲夺眶而出。她背过身,随手抹过眼角的泪。
芙蕖、宝珠、宝福,默默的候在一旁。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唯恐影响了两人。
——“我这一时都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黑猫心里已经是泪流成河了,真的!她既找不到顾轻舟这样的老公,也没有沈双鲤这样的至交好友。老天也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给她的都是赵靖、绿萝这样的渣渣。
沈双鲤一哭,许妍真的什么招都没有。
唉,修仙界的顾轻舟也喜欢哭。她这两辈子,都被这种人吃的死死。
许妍拿过宝福手里的汤婆子,将汤婆子轻置沈双鲤掌心,失笑道:“夜里风凉,回去吧。”
“你也早些睡。”沈双鲤望了眼头顶的月,反嘱咐道。
她知道许妍有心事,却不知道许妍的心事是什么。为了不使许妍为难,她一直佯装不知,可那日许妍在襄安酒后失态……她不能再当做无事发生。
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许妍好受些呢?她若有许妍半分的聪明就好了。
许妍轻嗯了声,垂眸抚了抚怀里的猫儿。等沈双鲤的脚步声渐远,她才望向前方。
“姑娘,我们回吧。”芙蕖恐夜深露重,许妍会染上风寒,柔声提醒。
她见许妍移步,心下松了口气。忙随许妍到厢房,服侍着许妍沐浴入睡。
夜深人静,里间只剩一主一猫时,榻上的人才缓缓睁眼。
许妍竖起两指,昆仑镜便出现在她的指间。她转着手里的镜片,想知道二师姐和执剑山庄如何解决争端,想知道二师姐是不是对她很失望,想知道她的顾轻舟真的没救了吗……
黑猫无忧无愁的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与忧虑重重的许妍,成反比。
天蒙蒙亮时,许妍照例在榻上打坐。窗外的奴仆们,早早摘下灯笼。
“姑娘。”芙蕖敲了敲里间的门,听到一声“进”,便推门进来。
芍药、金蕊随芙蕖进入里间,躬身向许妍行礼道:“主子。”
——“她们不是明日要走吗,怎么突然来见姐姐?”
黑猫被阵仗吵醒,一睁开眼就看到芍药、金蕊,边伸着懒腰边纳闷。
芙蕖服侍着许妍更衣,唠叨道:“过两日,她们便要去武阳和西凉。来见见姑娘,也是好的。”
“是比从前威武了不少。”许妍撇了眼芍药、金蕊,张开手臂任芙蕖为自己更衣。
总觉得两人去潮州,还是昨日的事。谁曾想转眼大梁已亡,她们也在战场上厮杀几年。
金蕊、芍药腰躬的更低了:“奴婢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们不必记挂我,专心打你们的仗。缺什么,只管找芙蕖去支。”许妍对手下的人,一向很大方。更何况这两人,常伴自己左右。
金银这东西,对她而言不过是破铜烂铁。功名等沈双鲤平了天下,她再为她们去讨。
金蕊、芍药,领命道:“是。”
“器械不锋利,等同于把士卒奉送给敌人。士卒不听号令,等同于把统兵将领奉送给敌人。将领不懂兵法,等同于把他的主公奉送给敌人。双鲤和我,早把命交到你们手里。
你们行军谨慎为上,万不可意气用事。”许妍知道她们看不上刘宇、马续三人,随即敲打道。
越是临近胜利,人就该比平时愈发谨慎小心才对,否则很容易功亏一篑。
黑猫趴在软榻上,不纠结于许妍做皇帝的事了。倒是好奇昆仑镜复原,许妍如何割舍沈双鲤与顾轻舟。
芍药、金蕊面色逐渐严肃,认真道:“是。”
“姑娘。”芙蕖抬手正了正许妍的发冠,又把热毛巾递给许妍。
许妍瞧金蕊、芍药的架势,是有话要对她说。难不成,是哪里出了纰漏?
半响等不到两人开口,她声有些懒散道:“说吧,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