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先生梦境里的茶肆，门外一片春和景明。
“我认识他好多年了，小老头人不坏，就是没什么上进心。当年，他明明能比轩辕玄武提早十年出山门，为了狗屁兄弟情义，硬是等了他哥哥十年。
我认识他的时候，那家伙已经开始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了，倒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糊口而已。轩辕玄武当了族长之后，他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呵，轩辕家，势力多大啊，明里暗里地排挤。刚开始还勉强认这个弟弟，后来……哼，你看现在三界之内，有多少人知道玄武那个孙子还有个弟弟。
认识的人多了之后，轩辕古离就当起了掮客。这家伙就没想好好干，三界之内大多数人都和他做过生意，都说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口碑差的很。他也无所谓，有了点资本就开开心心地倒腾起了二手货。”伍先生一脸羡慕地说。
“听语气，你还挺欣赏他的？”玄音诧异道。
“得过且过，随意浪费自己的天赋，看淡一切，又对一切保持热情。这种偶尔翻两下身的咸鱼，有什么好欣赏的，切！”伍先生酸溜溜地说。
“哈哈哈哈哈，你嫉妒的语气，简直像柠檬成精。”玄音哈哈大笑。
“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参与其中。如果不是他自愿的，任谁威逼利诱也没用。”伍先生疑惑道。
“也许，有什么难以拒绝的原因。我猜，这个原因应该和他们兄弟之间分道扬镳有关。”
玄音说着，弹了弹杯中浮起的茶沫子，嫌弃地直接泼出门外。
“你这次茶叶质量好差，下次我带二两极品雀舌给你。”玄音不客气地吐槽。
“唉，差点忘了跟你说，我认了个女徒弟，太白金星死乞白赖硬塞过来的，跟你手底下那个打报告调过来的小家伙不一样，这是正宗关系户。具体啥关系我还在了解中，但有一点，她对钱是真没概念。给她两锭金子，就给我买回来这么一堆破玩意。”伍先生大倒苦水。
“下次带来书店一起吃饭。”玄音同情地说。
“我怕还没等到下次，她就把我气死了。”伍先生摇摇头，“不谈她了，说回轩辕家那两兄弟，有人说，他们是为了争一个女人才闹掰了，你最后一次见到轩辕玄武，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很怀念一个故人，那是一个人类。当他提及此事时，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不像是男女之情的那种。”玄音仔细想了想，说道。
“我去过他夫人的葬礼，不是人类。”伍先生说。
“这个不提了，等我见到了亲自问他。”玄音望着伍先生的眼睛，说道，“妙果这里让少白跟着，你能不能替我去一趟申阳？两小子在野墓里面发现了言师尸骨的踪迹，被无脸人盗走了。余洋猜测，应该是一辈子都没开过口的完整尸骨。”
“死很久啦？”伍先生问。
“看样子是挺久了，能量一直到尸体腐烂才轻微外泄，可惜我们迟了一步。”玄音说，“算算时间，新的言师也该出生好几年了。”
“好，我替你去一趟，那两小子要不要叫回来？”伍先生说。
“不用了，就让他们跟着你吧，我一个人反而更方便。”玄音沉吟片刻，接着问，“之前跟你提过的药？”
“我问过药王谷的张老头了，他说就算是不辩面目，也只能从看的人身上下手，比如一些麻痹神经的药。如果你从录像里面也看不清他的长相，那就和药物无关。”伍先生回答道。
“好。”玄音也不多话，起身准备离开。
“不再坐一会儿？外面天才刚亮呢。要不要试试我从张老头那里拿的药酒？”伍先生挽留道。
“不了，我回去做点功课，明天去看望一个人。”玄音摇了摇头，神秘地说。
沈家，家族史学习室。
这里是只有进新人才会开启的地方。
这会儿里面坐着两个人，沈家当代家主沈云飞和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
“按照您的吩咐，族内内投持反对票的两位长老，已经被乙组做掉了。手脚干净。”面目清秀的男子一开口，血腥味十足。
“云开和云彩知道吗？”沈云飞轻轻摩挲着石桌子上的划痕，问道。
这些划痕是历届新人留下来的，有人听得无聊，会无意识挥两下爪子，有人听的兴奋，会刻意留下痕迹。能进沈家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些特别。
比如眼前这个面目清秀的男子，他是沈云飞的妹夫，穆成峰。
“大少爷和云彩并不知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目前在欧大陆旅行，那里疫情有些失控，不过我已经联系了冥王哈迪斯。您这次和欧大陆的神祗联盟，作为盟友，他们总要展示些诚意。”
穆成峰刚说完，就被对面一把掐住喉咙：“你有什么资格擅自安排云开和哈迪斯见面？”
沈云飞语气阴冷，手指微微用力，穆成峰的脸憋成了猪肝色。
即使这样，他还在艰难地往外吐字。他知道，不解释清楚，自己会当场死掉。
“没……嘶嘶……没见……哈……迪斯……知道……主子你不想……大少爷……和云彩……扯进来……只安排了……住宿……咳咳咳咳咳……”
对面的手忽然松开，穆成峰瘫在地上，捂着差点断掉的脖子，一个劲地咳嗽。
“现在云飞在他手上，多了筹码，他大概率会毁约。”沈云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用正常地语气和穆成峰说话，“穆家同意了没？”
“没有。穆家从唐时起，一直对天道隐有畏惧，也许是之前发生过什么，我毕竟不是长房的人，不太清楚。”穆成峰扶着椅子，慢慢站起身来，低声说。
“也许，穆家曾经也有一个人，和云杉一样，被天道抹去了一切痕迹。”沈云飞冷笑着说。
“……”穆成峰不敢插话，只好低着头。
穆成峰不知道那个总是被沈云飞挂在嘴边的云杉是谁。他曾经暗自调查过，族里也没人知道。
他一直怀疑这个人是沈云飞幻想出来的，毕竟眼前这个家伙是疯的。为了上位，能把亲生父亲毒死。
“轩辕古离到北冥山了吗？”沈云飞继续问。
“还在途中，过了莫河镇只能徒步，所以比较慢。可能还要再走四五天。”穆成峰谨慎地回道。
“玄音去找乔坤了？”沈云飞突然问道，语气玩味。
“是，按照您的计划，他果然发现了乔坤，应该这两天就会过去。”穆成峰恭敬地说。
“是时候把周家那个小子弄过来了。等玄音走了之后，你去办。”沈云飞状似不经意地拍了拍石桌，下了道命令。
“是。主子真是料事如神。”穆成峰小心翼翼地恭维道。
“拍我马屁没用，狗再怎么摇尾巴还是狗。别忘了，你娘还在寒霜地牢呢。”
沈云飞说完，大步走出了家族史学习室。
穆成峰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眼睛里有悲愤有害怕有屈辱，唯独没用反抗。
刚刚沈云飞拍过的石桌，突然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