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陌继续靠近，直到近在咫尺，才小声说：“少爷你放心，姓季的已经被我迷晕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没人会发现你走的。”
李承中轻舒一口气：“那就好。我现在要……”
他刚准备说点场面话，忽然发现自己肚子上插进了一把匕首。
子陌贴着李承中的耳朵，用轻到听不见的声音说：“没人会发现的。少爷，您走好。”
说完，又把匕首往里送了送。
李承中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子陌双手稳稳地抓着李承中的脚，面无表情地把他拖进了身后的溶洞。
天很黑，周围除了虫鸣声，就剩下尸体拖曳的声音。没过一会儿，李承中的尸体和季先名并排躺在了一起。
子陌从硕大的登山包里掏出一个巨型瓶子，瓶子的外观有点像老司机跑长途会带上的密封保温瓶。他站在离地上两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打开，半蹲着，均匀地把瓶子里的液体撒在李承中和季先名的身上。
显然，这不是子陌第一次用这种手法毁尸灭迹了。但这一次，一向手稳的子陌却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起来，甚至到了需要用另一只手去稳定自己的程度。
他看着面前迅速消失着化作两团血水的地方，脸上再次露出了那副恍惚的神情，既高兴又悲伤。
子陌的履历表看起来非常的规矩，平凡的出生，不太好的成绩，一直被人欺负，从小到大打架斗殴进看守所都是常事。这样一个人，却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李承中曾经怀疑过子陌，他每次想起这件事都隐隐觉得哪里很违和，却又说不出任何问题。而且事实证明，子陌这个手下确实很好用。知进退，懂分寸，对人心的把控，对危险的洞悉几近极致。
也正因为实在太好用了，李承中也只是很偶尔地会怀疑一下，只是偶尔。他的事情太多了，面对自己一路提拔到心腹位置的手下，他本能的不希望有问题。
其实问题很明显，一直就在那里。
一个从小到大都是失败者模样的人，并且生活也没有给他什么奇遇，怎么就能从底层做起，在短时间内，凭借出色的成绩成为了一个邪教高层的心腹。
子陌的动作很快。他处理完尸体，拎着轻飘飘的登山包，在洞口坐了一会儿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亮，又大又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感叹什么。
子陌从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皮？他在掌心喷了两口口水，然后胡乱地在脸上搓了搓，接着把那块皮像敷面膜一样贴在了自己脸上。
这是一张人皮面具。
子陌变成了已经化掉的李承中。
他把黑色袋子塞进登山包，又把登山包折叠两次，然后塞进了真正的李承中的行李。
所谓的做戏要做全套。
趁着月色，子陌，哦不，李承中向港口出发了。菩萨的人今晚会带他走海路回U国。
……
宏福赌场。莫言办公室。
福大宝笑呵呵地对莫言说：“莫老板，听说候选人过了预审，还有两周就要进正式开始了。菩萨让我来问问您，这赌局是不是得支起来了？这次人界的候选人比较多，那位看中的又是梦神。其他几处甲等妖怪赌场都在等着咱们呢。”
“那是自然。不过事关重大，我再想一想。主要是这候选人名单都不全……”莫言为难地说。
“可以分批嘛。”福大宝依旧笑呵呵。
送走这位菩萨的忠犬，莫言的心腹筱姑姑打开门从里屋走出来。
她疑惑地问：“少爷，其实福二狗说的东西，之前也有几位负责人来说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松口呢？”
“很简单，因为王长信还没有开口。”莫言说，“我问问你，若是设一场赌局，赌的是什么？”
“自然是列为候选人里，谁能接那位的班，进入山茶花交易所，从此一步登天。”筱姑姑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莫言又问：“且不说这件事如此隐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能入局的人更是寥寥无几，难以成局。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王长信还没开口！你以为福大宝来问我是真的想怎么着吗？呵，只是菩萨想让我问问那边，这事到底要不要公布。”
筱姑姑有些不解地问：“那其他人？”
她记得不止菩萨一家惦记着开赌局。
“其他人要么是被福二狗撺掇的，要么是其他家想看我的态度。当然，其中也有真傻的。”莫言想起了张崇义。
听莫言这么一说，筱姑姑也犯愁了：“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所有人都在催着。”
“拖一拖，有些实在想知道的人，说不定自己就去问了。”莫言说完露出疲色。
见他这副模样，筱姑姑赶紧换了个别的事说。
“少爷，最近南平市那个关于魔的事情，现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莫言不屑地笑了笑，直接点破道：“那就是个伪魔，成不了形的。这事其实各方都心知肚明。”
“您是说？”像是想到了什么，筱姑姑心里一惊。
莫言接话道：“指不定是哪一方给透露过去的，不过方子是个残方，就算那个现在住梦神店里的小姑娘真被吃了，这魔也成不了。说明啊，给方子的人还是有些底线的。虽然也可能只是个测试。”
筱姑姑大惊失色：“魔这种东西，不是已经严令禁止私藏制作方子了吗？怎么还会有人有？”
“长生糕也说禁止，说了不知道多少年，现在生意还不是照样好的出奇。”莫言冷冷地说。
他看了眼筱姑姑，把目光转向窗外。
今晚的月亮又冷清又干净，干净的好像月光所在之处，那些肮脏的勾当都会暂时消失。
……
在李承中登船的时候，山谷里的菩萨在自家小院门口收到了萨其尔的回信。
就像老百姓做投资一样，菩萨也很喜欢做投资，只不过不过这里不是字面意义的纯资金罢了。
而且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投资小窍门。所以，菩萨不止在宏福赌场投资了，还在山姆真理教也小投了一些，比如和副教主之间一些小来小往。现阶段，菩萨还在努力找机会投资玄音的缘梦书店。
不过这些都是小打小闹。菩萨真正想投资的，是山茶花交易所，也就是华夏国三界之中最早的神祗组织：七友山。
不过这个组织严丝合缝，井然有序。水泼不进，火点不着，菩萨苦心多年怎么也摸不着门道。
直到某一天，他听说了一件事：山姆真理教的副教主和山茶花交易所中的一位大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副教主萨其尔先生那段记忆已经被人为地洗掉了，不过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
比如菩萨手里现在拿着的这张薄薄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