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对长姐施以腰斩之刑。他怎么能对自己亲生儿子下那样的毒手?
凌波门上,到底是谁偷袭她?
若不是那个无耻之徒背后偷袭,她能将姐姐和外甥带出皇宫。
到底是谁处心积虑想要杀她?
夜北冥看着怀里的人,眸底闪过一丝微光。
君子如镜,照人丑恶!
在她面前,世间多数人皆丑恶不堪。便是他也显得太过自私。
因为在乎的只有她,除却她,再无人值得他牵挂。
…………
马车停在城郊,她下了马车便看见一尊座坟横卧在眼前。
“族长!”莫童等人一身蓑衣俯首行礼道。
穆千寒沉声命令道:“你们走吧!我一个人待会。”
“诺!”莫童奉上一把油纸伞,方才转身离去。
雨滴滴答答的落下,蓄着丝丝寒意,氤氲世间万物。
雨水沁润大地,一切污浊皆被冲刷洗涤,万花绿草,翠涎欲滴。
穆千寒放下油纸伞步上泥泞小路,裙摆亦被泥水浸湿。
她跪在墓碑前抚着碑上的幽兰二字一遍一遍,泪水簌簌落下。
“姐……”我好想你。
微微烟雨沁湿衣衫,温热的凉意浸袭全身……
突然雨水消失,头顶的油纸伞替她遮去了所有风雨。
夜北冥不知如何才能驱走她心底的悲伤,唯有陪着她一同跪下。
穆千寒眸底落着泪,哑声问道:“你跪下做什么?”
传言中夜北冥不跪天不跪地亦未曾跪过父母,如今他却跪了,跪了一个陌生人……
“她是你姐姐便也是我姐姐。”夜北冥小声解释道。
遂及,他三指并立,对天发誓,向萧幽兰许诺道:“姐,您放心,以后瑾瑜不会再孤单一人。这一生本王会爱她,护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她抬眸看着他,沉静如水的瞳眸迎上瑰丽的墨色深眸,天地寰宇荡然无存,沉静的瞳眸燃起一点微光……
她从未应过他什么,可他却用最强悍直接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步步紧逼,让她退无可退。
周杨看着眼前的跪在墓碑前的两人,唇边划过一丝笑意:王爷应该抵挡不住他们家爷的魅力。
“回去吧!很晚了!雨下大了马车便不好赶路。”夜北冥牵着她的手,柔声提醒道。
“好!”她起身,双膝已麻木失去了知觉。
夜北冥将油纸伞交到她手中,将她拦腰抱起,柔声叮嘱道:“你拿好伞就行,别逞强。”
她撑着伞,看着眼前的细雨和抱着她的人眉头轻蹙着,终是没有开口拒绝。
“爷,我们去哪?”周杨明知故问道。
只要王爷愿意跟爷踏足摄政王府,便等于认了爷。
“回摄政王府。”夜北冥回着,如曜石般的眸子炙热的看着她,等着她答复。
“我不能去,我还要等一个人。”她开口拒绝道。
她师父将长姐骨灰交到莫童等人手中,便一路尾随黎显晖等人欲查探清楚他们带了多少人马。
按照路程今晚应当便会到燕京城。
那个白痴,晚上让他赶路无异于杀他。
“你要等谁?本王派人挺替你等。”夜北冥指着她的衣物说道:“你一身衣服都湿了,要赶紧换下来,会生病的。”
“你听话,跟我回去好不好?”他执起她的手,温情脉脉劝道。
君子温润如玉、内敛温柔,如旭暖明灯,如温润碧水。
穆千寒看着这样的他,默默应了一句:“好。”
她若是这一身泥泞的模样回去,父亲和姐姐怕是会胡思乱想。换身干净衣物再回关雎宫好了。
周杨立刻扬起马鞭向摄政王府赶去。偶尔间回头似是要看穿珠帘一般:王爷果然心软!
五年前,两人便是朝夕相处,指不定那时王爷就已动了情,如今他家爷稍加逼迫,王爷便无路可退。
马车直接驶进内院,夜北冥率先下马,随后如玉般修长的大手伸到她面前:“下来。”
“我自己……”她张口欲拒绝……
他却拦腰将她抱了下来:“别拒绝我。”
“本王跟你什么关系?可以让你如此强势的替本王做决定?”穆千寒气恼的反问道:
夜北冥勾唇:“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穆千寒道。
“没有关系?你跟本王进内院。”夜北冥勾唇:“摄政王府内院除却本王和打扫的杂役周杨之外,便只有本王的王妃能进,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你无赖!”穆千寒推开他,从他怀里挣脱。动作利落干脆,飘逸洒脱。
她没有想到他诱哄她踏进内院,奸计得逞之后方才告诉她真相。
夜北冥眸底划过一丝无奈和宠溺,幽怨的叹道:“普天之下,敢骂本王的只有你一人。”
语毕,他推开房门,道:“别闹了,快进来。”
穆千寒踏进房间,迎面摆丈八条案,上有尊窑瓶、郎窑盖碗儿,案前摆:硬木八仙桌,一边一把花梨太师椅。
桌子有文房四宝:宣纸、端砚、湖笔、徽墨,墙上挂着些许字画。
其中一副荷花图,画工极好,栩栩如生。
话上题词一首:生出泥淖净无痕,茎叶参差随浅深。青影婉约依水流,窈窕泛动入君魂。
————君尧。
(夜北冥,字君尧。
夜北冥这幅字画,什么意思,宝宝们应该懂的吧!)
一丈二的架几案摆着珊瑚盆景儿,碧玺酒陶,风磨铜的金钟……
遂及,她突然醒悟:她为何要跟着夜北冥来摄政王府?
夜北冥一个男人她,来他房间做什么?他房间里还能找到她的衣物吗?
她身高七尺五,他身高八尺三,他哪里来的衣物给她换。
他取来一套水蓝色纱裙交到她手上:“你去换上。”
她看着手里的衣物,眸底划过一丝疑惑,问道:“你府里怎么会有女孩子的衣物?”
“你迟早要嫁过来,本王提前准备些许你的衣物总是不会错的的。”夜北冥边解释边催促道:“快去换上。”
穆千寒走进耳室看着手里的衣物,有一瞬间慌神,忽略了他那句你迟早嫁过来……
她有多久没有穿过女装?
甩开多余心思,她放下衣物,伸手解开腰间玉带,褪去自己身上的锦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