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开门，程子谦愣了一下。
正好对上门口外卖小哥迷茫的眼神，“您好，双层起司披萨，请问是曾小贤先生吗？”
“你送错了，他在对面，我帮你叫一下。”程子谦朝对面大喊一声，“曾老师，你外卖到了！”
对面3601，刚给小潇潇换好纸尿裤的曾小贤，刚歇下来一会儿，忽然听到一声犹如“塞班”似的大喊，吓得他一个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闺女甩飞出去。
“来了来了。”听清楚是程子谦的声音，他应了一声后赶忙打开门，“终于到了，都快饿死我了。”
程子谦问道：“曾老师你中午不做饭了？”
“一菲下午有课不回来吃，我一个人就懒得做了，点外卖对付对付得了。”曾小贤胡乱翻着口袋道，并给了他一个懂的都懂的小眼神。
程子谦了然，安慰道：“我懂了，吃了这么多年一菲的蛋炒饭，难为你了。”
曾小贤呵呵笑了几声，翻遍了最后一个口袋，然后抱歉的对外卖小哥道：“不好意思，我忘记拿钱了，我先回卧室拿一下。”
外卖小哥礼貌微笑着点点头。
程子谦好奇问道：“我记得之前外卖都是阿杰送上来的，怎么是你在送？”
“阿杰最近面试上了万兽集团的破事部美图设计师，早辞职不干了，你不知道啊？”外卖小哥回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最近都没见他。”程子谦了然，干外卖哪有干设计师舒服，虽然他都没干过美图设计师，但他“干”过美容顾问师。
两人边聊边等待，作为“前同事”的程子谦和对方很聊得来，从敞开式盾构机到附近美食，从原子坍缩到宇宙爆炸，不愁找不到话题。
两分钟后。
曾小贤缓缓走出来，大口喘气着把钱交给外卖小哥，“不好意思啊，这段路，比看起来……要长，呼呼~”
“你怎么没拿抵用券，就在隔壁客厅的桌子上。”程子谦想起这家店可以用抵用券减免，提醒了一句。
“你不早说！”曾小贤有气无力的摆了下手，抱歉了一声，“稍微再等等啊，我马上回来。”
说完，脚步艰难的朝阳台走去。
十分钟后。
“嗬嗬嗬嗬……”
喘气如风箱一样剧烈的曾小贤扶着腰踉跄着走出来，然后把抵用券递过来，“给。”
程子谦接过来一看，无语道：“这是麦当劳的抵用券，你拿错了。”
“嗯？”曾小贤懵逼，“我看那桌上就这一张啊，不是关谷子乔他们套间吗？”
“不是。”程子谦拍了下脑袋，“我刚忘了提醒，是隔壁张伟赵海棠他们套间。”
“啊？”
曾小贤苦着脸喘气，回头望了眼阳台，深吸口气后，终究还是没有鼓起勇气跨过这段看起来让他觉得格外漫长的道路。
犹豫了半晌后，他果断选择放弃。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太远了。”
说话间，他还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就像个跑了四十公里的古希腊传令兵，但事实上算上来回可能也连四十米都不到。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让他悲伤且愤恨的是，当他抬起头来时发觉外卖小哥的眼神十分藐视，顿时让他恼火反问：“你是在嘲笑我吗？”
外卖小哥斜眼望天，他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最终曾小贤还是“心平气和”的接收了披萨，如果忽略掉他那杀人般眼神的话。
又两分钟后。
“曾老师，曾老师别这样……”
程子谦看着狼吞虎咽扒拉着披萨的曾小贤，不由劝说阻止道：“曾老师，不是我说你，你确实是该锻炼身体了，要不然连胡一菲……额，这确实也打不过。”
曾小贤翻了个白眼：“废话，我锻炼到死都不可能是一菲的对手，连那啥她每次都要在上面……换作是你一天到晚被镇压，也不会有锻炼的想法的。”
“那你总不能继续胖下去吧。”程子谦抱起趴在沙发上咯咯笑不知道在笑啥的小潇潇，莫名觉得这个笑容和曾小贤那贱兮兮的发笑有些相似，希望长大些不会变成曾小贤的模样。
“再这么下去不锻炼，别到时候你连小潇潇都抱不动。”
听到这话，曾小贤总算认真起来。
“你说的对！”
曾小贤啪的一下拍了了拍手，起身来到客厅中央的空旷处，然后趴在地上，看样子是打算当场演示一下做几个俯卧撑。
只是。
你双手努力向上撑的样子很努力，但双腿跪在地上的样子好狼狈。
“曾老师，你就是这样做俯卧撑的？”程子谦满头黑线。
“看不出来吗？”曾小贤理所当然道，抽空还是单手做了几个，“我发现这样做俯卧撑好像也能锻炼，而且……哎呦，抽筋了抽筋了我的手。”
曾小贤忽然抽筋，捂着手翻身躺在地上。
满身颓然的样子，看得程子谦摇头不已，“曾老师你这样不行啊。”
“说的轻巧。”
曾小贤翻了个白眼，一骨碌爬起来，“我又不是你，每次去健身房对我都是煎熬。”
程子谦好奇，“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 要不是你们之前起哄，一菲也不会特地帮我在健身房办个VVVIp卡，害得我每次去摸鱼都会被死死盯着。”
一想到每次进健身房都会被几个肌肉大汉团团围住的场景，曾小贤就不禁泪流满面。
“是嘛？”程子谦挠了挠头，完全没有印象。
“哎呀，其实这都不重要！”他重重拍了下曾小贤的肩膀，说道：“我们去找小黑，他一定有办法，既能让你忽略锻炼的痛苦，同时也能体会到锻炼的作用。”
“你确定？”曾小贤面带狐疑，还有这种好事？
“当然，你要相信小黑。”
两人来到楼下，敲响了小黑的房门。
听清楚两人的来意，大娃轻轻一笑，然后钻进冰箱空间，半晌后，二娃推着一台机器走出来。
这台机器看起来十分高大上，充满了科技感，像个虚拟游戏舱，但当打开正前方的盖子后，入目可以看到里面缠绕着十来根颜色各异的线。
“这是，游戏舱？”曾小贤问道。
“当然不是。”二娃解释说，“我们只是在游戏舱的基础上改造了一下，利用生物电的效果，采用不断释放的微弱电流脉冲，促进人体多巴胺的分泌，以达到锻炼身体的作用。”
说着，他精准从十几根线条中扯出一根，把曾小贤推了进去，然后开始给他身上贴上电磁片。
程子谦倒是不担心小黑发明的危险性，毕竟被电是曾老师，应该电不死，他怀疑小黑的发明是否真的有作用。
“小黑，你确定这个游戏舱真的有效果？单靠生物电真能锻炼身体吗？”
“是虚拟锻炼舱。”二娃纠正道，然后拍了拍舱门口，“放心好了，里面的位置足够大，我们已经将里面全方位改装了一遍。里面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多维变动系统，完全可以适应人体活动的任何变化。”
话说的言之凿凿，可曾小贤总觉得心神忐忑。
“小黑你确定这玩意儿安全吗？”
“曾老师你就放心吧。”顿了顿，二娃接着道，“应该死不了。”
“应该？！！”
“不是，等等，等一下喂……”
在曾小贤的哀嚎声中，二娃果断关闭了舱盖，只听到滴的一声提示音，墙壁上的屏幕骤然亮起。
紧接着，程子谦便看到画面中熟悉的cS战场，而此刻窝在战场一角的人影正是曾小贤。
“嘿，曾老师我看到你了！”程子谦挥手打招呼，扭头问二娃，“小黑，我们说话他能听见吗？”
二娃低头从一堆发明里找出一个遥控器，朝屏幕按了按，“应该可以，我记得安装了通话程序。”
“喂，曾老师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屏幕里，曾小贤茫然的抬起头，充满硝烟的战场令人陌生又熟悉，他下意识感觉害怕，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只是游戏，顿时被兴奋和好奇取代。
看了眼周围，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使劲拍了拍，疼得龇牙咧嘴，“嘶~好疼，我靠，小黑你可以啊，这触感，这痛觉也太真实了吧。”
“洒洒水啦，一切都是按照人体真实体感设置的，百分百还原。”二娃淡定的说道。
“这么牛逼，我也想试试。”一听百分百还原，程子谦顿时也来劲了。
只是很快，他想起曾小贤怕疼的性格，担忧道：“那岂不是说，如果曾老师被子弹打中的话……曾老师，你确定能撑住吗？”
“哼哼哈哈哈~”
曾小贤仰天长笑一声，下一秒却又怂又老实的回应道：“废话，当然撑不住，快点放我出去，要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二娃有条不紊的调整着设备，同时安抚道：“曾老师不用担心，这个机器经过我们哥几个数次实践验证，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程子谦看了看周围，狐疑的问：“二娃，三娃他们几个人呢？”
“哦，他们刚试过这个实验，现在还瘫在床上呢。”
“纳尼？！！”
曾小贤顿时惊了，起身朝着屏幕就要跟二娃理论，不曾想下一秒，一次爆炸从不远处传来，吓得他赶忙趴在沙袋后面，一溜烟缩回角落里，爆炸溅起的沙砾抽打在他身上。
砂砾接触皮肤带来滚烫的触感，曾小贤顿时慌了神，止不住鬼哭狼嚎起来：
“啊！！啊，谁来救我啊！妈妈，我要回家！菲菲，一菲，快来救我，谦儿二娃你们俩快放我出去！”
“淡定，曾老师！”程子谦安抚道，“来都来了，不妨试试效果，来来来，听我指挥！”
“看！十一点钟方向，十一点钟，你看反了，在左侧前方，对，就是那里，瞄准开枪！”
“好的，你找对方向了，瞄准！开枪！”
砰！！！
一阵枪声回荡，画面中曾小贤很干脆的被爆头了。
Game over！
程子谦和二娃齐齐对视一眼，皆是习以为常的表情。
曾小贤的战斗力果然名不虚传，连空气都不如。
舱盖打开，曾小贤气喘吁吁的一张大脸露出，见两人看过来立马露出意气风发的表情。
“看到没有刚才我，不躲不避，不卑不亢，男儿本色！”
程子谦、二娃：“……”
大哥你刚才被干脆利落的爆头了，神气个什么劲儿啊？
“那要不，再来一次？”程子谦问道。
“别别别！”
曾小贤一听立马不装了，赶紧阻拦道：“我觉得这个虚拟仓确实有效，但能不能换个场景，刚才我差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二娃打了个响指，答应道：“没问题，安排！”
等舱门再次关闭后，墙上显示屏亮起，眼前骤然一片绿草如茵。
“足球场？”程子谦很是狐疑道：“以曾老师的体格，能跑的起来吗？”
“子谦，我能听到你说话！”画面中，门框边传出曾小贤的提醒声。
二娃淡定道：“我早有预料，这次我给曾老师安排的是守门员，以他的体能绝对能够应对，而且为了鼓励他，我还特地设置了结算评价。”
程子谦闻言来了兴趣。
“加油，曾老师！”
“瞧好吧。”曾小贤斗志昂扬，周围嘈杂的欢呼声、跑动的队友们、身体的触感都让他身临其境，差点以为自己处在真实的足球场。
“好球！”
“球进了！”
“又进了，嚯，这一球好！”
十分钟后……
气喘吁吁的曾小贤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耳边不停的传来两人旁若无人的风凉话，他忍不住吐槽道：
“喂，你们两个到底哪头的？怎么感觉这一局这么累啊，队友到底在不在线啊？”
程子谦也觉得奇怪，“二娃，这什么情况？”
二娃说道：“哦，男足模式，守门员确实会忙点。”
“你确定……啊！”
说话间，曾小贤又被一个临门一脚的球砸倒在地，幸好这颗最终擦着他的那张大脸砸中门框没进，要不然曾小贤就要突破男足的极限比分了。
曾小贤还在努力，哪怕到了此刻他还在努力！
画面外，程子谦和小黑两人欣慰的点点头。
好样的，就这样曾老师！
精神点，别丢份！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撑不住了。”又被球踢了一会儿，曾小贤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痛快的按下了结束按钮。
Game over
【试验者：曾小贤】
【结算成绩：0—7】
【体测数据：4396】
【评语：日内瓦，退钱！】
曾小贤：“……”
就在这时，张伟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小黑，你上次……诶谦儿也在啊，你们在这干嘛呢？”
曾小贤赶忙关闭界面，直接退出虚拟模式。
“没干嘛，锻炼呢。”
程子谦解释了一句，张伟好奇的围着机器转来转去，满眼的好奇，“嘿嘿，这有意思嘿，让我也玩玩。”
“这款游戏，额，我是说这款锻炼仪器还没有完善，可能存在隐患。”小黑在一旁善意的提醒道。
张伟大言不惭道：“没事儿，曾老师都能尝试，我觉得我也可以。”
曾小贤扶着腰踉跄着走下来，闻言不服气道：
“炮儿你别说大话了，作为公寓最有种的男人，你只要赢得游戏，而我们考虑的就多了，这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三个四个球，而是足足七个！”
程子谦也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炮儿，你要记住，七个球不是游戏的极限，而是曾老师体力的极限。”
张伟自信满满，在小黑的帮助下贴上电极片，笑嘻嘻的竖起大拇指道：
“献丑了！”
半个小时后…
完全不嘻嘻~~
张伟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眼前0—58的得分是如此的刺眼，2200的测试数据完美契合了炎热的夏季，测试前的激动寂静无声，测试后的沉默震耳欲聋。
测试前你豪言壮语，测试中你胡言乱语，测试后你沉默不语！
——系统评语：
【能踢吗，没那个实力知道嘛！】
“呜呜呜，太伤自尊了！”张伟坐在小马扎上泪流满面。
鲁迅曾说过，人与人之间悲欢总是不相通的；曾小贤原本陷入低谷的情绪，此刻已经完全拉满了，笑容满面的脸上带着可憎的对比和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