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算是什么?是默认规定吗?”老太太不紧不慢的给歌名盛了一碗汤说,“你们那个娱乐圈,有这种硬性规定吗?”
刘副总没说话,当然没有。老太太不至于糊涂到这个程度。老太太聪明着呢。
果然,老太太又问了:“这个规定的同时,艺人的粉丝需要不需要签个合同什么的?比如说规定粉丝一旦粉了某个艺人,就需要一开始定好粉几年,如果中途跑去移情别恋......哦,不能叫移情别恋,你们那边还有术语,我懂,之前小谷和我说过,叫爬墙对吧?爬墙........”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刘副总没敢吱声,就连菜都只敢夹自己面前的。看得出来刘家的家教很严。
老太太没指望刘副总能回答什么,只是继续说道:“如果爬墙了,就算是违约.......有没有这种规定?”
这句话她是看着歌名说的。
歌名摇了摇头,解释到:“没有的老太太,粉丝来去都是自由的。毕竟这世上,唯一不能够控制的就是爱情和咳嗽。”
老太太故意挑眉:“所以粉丝是自由的,爱恨也是自由的,可是好像只要扣着某某粉丝这个名号,就可以对着某个演员指手画脚了?艺人的吃喝拉撒要管,和谁交朋友也要管,我听说,粉丝还要管艺人的老板啊?”
说老板两个字的时候,刘副总是能够感觉到老太太的声音是冲着他的方向的。
老太太估计也好奇,去搜索了一下歌名粉丝的一些事情。自然而然能够看到歌名的粉丝多年来孜孜不倦的骂歌名的工作室,骂盛名,骂刘副总的事情。
“这可是有意思的很,别说只是个八竿子达不到的崇拜者了,就算是你的员工的家属,也不敢去随便骂自己家属的领导吧?那些粉丝倒是比家属还要着急?”
“也不能这么说的老太太,”歌名开口,“粉丝就是因为八竿子达不到,影响不了自己的生活,所以才敢骂的。因为就算是真的骂到我被老板雪藏,粉丝也没有太多的损失啊,大不了再骂两句,伤心两句,然后掉头去喜欢个新的人。娱乐圈嘛,永远不缺带来愉悦的人。”
歌名笑了一下:“而且,很多时候,喜欢是愉悦的,但是与此同时,摧毁也是愉悦的。在娱乐圈的时间长了,我甚至有一种恍惚,我发现我的粉丝群体扩大之后,我有点不太明白,她们到底是爱我,还是爱到深处之后,想要摧毁我?”
歌名说:“这是让我很困惑的事情。不过不算是迷茫的。但是这种困惑,我似乎无法解答。毕竟........人心的研究要比星空还要复杂的多。”
......
“人类的心灵要比宇宙还要无限,我喜欢星空,因为它虽然无限,且拥有变化无尽,但是它也同时永恒的纯粹。”
——这是歌名的一个同校的校友告诉他的话。他一直记得。
那个女孩子沉默寡言,不擅长交际,不知道是不是总是低着头走路和在图书馆看书的缘故,她的皮肤总是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她喜欢他,从第一眼开始。但是并没有说破过。歌名也是他的学霸校友告诉他,他才知道。但是既然女孩子不说破,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他们谈话的开始是在一次海边的露营。在夏威夷。去夏威夷度假是对于学生党来说很便宜的事情。而那个女孩并不是去度假的,但是她当时确实也在夏威夷。歌名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夏威夷有全球最先进的天文望远镜,因为夏威夷的地理位置是最合适观测星体的地方。
作为一名理科生的歌名并不太懂得这一切,毕竟他地球还没搞懂多少呢。不过他觉得这一切都很厉害的样子。
所以当时他也是这样说的:“虽然听不太懂,可是看着好厉害的样子。我从来没遇见过像一栋房子那样的望远镜.......”
女孩儿和在学校里的时候不一样,她话很多,但是聊的内容都是关于星空的。
她仿佛是个地球的外来者。之后通过观测星体,才能找到可以同类的共鸣。她告诉歌名怎么样观测星体,也告诉歌名:“我们现在看到的星星,其实早就已经不存在了。我们看到的,是无数光年之前的残骸。”
她说:“就好像你在我面前走过,但是相隔的太远太远了,我需要很多很多光年才能看到你路过的画面。而那个时候,距离你路过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歌名还是不太懂。
女孩说:“时间才是这个宇宙中唯一永恒的计算单位。它可以计算一切。包括距离。时间才是永恒的。”
时间才是永恒的。这句话歌名知道。
“柏拉图说过这句话。”
女孩儿说:“柏拉图是个智者。”
歌名讲:“你也会是的。”
然后他问了那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宇宙?因为宇宙无穷无尽?”
女孩儿说:“因为宇宙变化莫测。”
歌名说:“人心也变幻莫测。”
女孩儿说:“人类的心灵要比宇宙还要无限,我喜欢星空,因为它虽然无限,且拥有变化无尽,但是它也同时永恒的纯粹。”
歌名讲:“所以,人心不纯粹?”
“人心纯粹吗?”
女孩儿这回好像面对歌名不害羞了,歌名发现女孩儿的眼睛很亮,像刚刚从望远镜里看到的星星,那颗星星女孩儿说还没有命名,因为太小了,而且很快就要消失,大概七十年后就要消失在眼前了。但是现在,它还在歌名的眼中燃烧着最后一点的光芒。
如果严格来说,这个星星已经消失了,只是距离被他们看到消失之后的景象,还有七十年的时间。
七十年,一个人类的一生,但是在宇宙中,就是很短很短的一瞬间吧。
在宇宙中,那么短那么短的一瞬间,人类真的很会给自己找罪受啊.......
歌名这段时间,总是想到夏威夷,想到夏威夷的那个天文馆,想到那天的女孩子,想到她的话。
歌名在想,如果是那个女孩子呢?她把视线从宇宙的洪荒中转过来,看到眼前的歌名和歌名的脚下的一地鸡毛,会不会很失望?会不会觉得,宇宙这么好,怎么这些人类天天都在计算人心那么小那么暗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