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仁美前脚刚走,后脚杜若就出了江府,坐上马车直奔第一医馆。
本来是想把自己要去昌平县的事跟几个徒子徒孙们说一下的,结果他们已经先一步得到了消息。
不光第一医馆,全凤阳府的医馆全都知道了。
城里到处张贴着告示,招募有行医资格证的大夫,前往昌平县治病救人,共同抗疫。
“师父,我已经报名了。”柯大夫道。
郭枣和余年余庆他们也都争先恐后地站了出来。
“师父,还有我,我也想去!”
“师祖,也带我们兄弟一起去吧?”
望着这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以及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勇敢无畏,杜若莫名地鼻子一酸,红了眼。
“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你们不怕吗?”
“不怕!有师祖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杜若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这话气笑了。
好家伙,敢情压力全给她身上了?
“行了都别说了,老柯跟着我去,其他人留下。”
几个小的还想再争取,杜若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头,“疫情来势汹汹,危险至极,你们还小,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万一染上瘟疫,我是先救你们呢,还是先救那些可怜的百姓?别到时候忙没帮上,反而成了我的拖累。”
柯大夫也虎起脸,“听师祖的,不听话的一律逐出师门。”
几个小的这才消停了。
医馆门口很快贴出了告示。
“东家远行,闭馆一月。”
医馆这边交代完,杜若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一趟庆园,对江晟和郑青禾嘱咐了好一番。
“我不在,你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一切照旧。”
又给了郑青禾两千两银票,让他需要什么自己做主就行了。
郑青禾努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很快就能回来的,到时候再给也不迟。”
杜若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没有万一。”郑青禾道,“阿蛮,你一定要全须全尾地回来,我才不要给小姑养老。”
杜若:“……知道了知道了。”
感觉再呆下去郑青禾要忍不住哭鼻子了,她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回来的路上,刚好碰见工房的胥吏带着一帮子糙汉在那边热火朝天地施工。
杜若于是顺手又给了他一个新工程。
便是在庆园的隔壁造一座慈幼院。
大致说了下要求,然后当场付了五百两定金,多退少补。
“你看着建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如果我到时候回不来,你们就去找我表哥郑青禾,或者找苏大人也行,他会帮忙结清余款的。” 转眼到了第三日,也就是杜若出发前往昌平县的日子。
苏清尧一大早就来了,亲自送她到城门口。
除了郑氏他们,江湛也得了消息赶来了。
看到他,杜若不免又想起了科举舞弊的预言,连忙把苏清尧叫到一边,提醒他务必看紧点儿,千万别让江湛出事。
苏清尧拍着胸口大包大揽,“你放心,湛儿少一根头发丝,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杜若呵呵,“我不喜欢踢球。”
有了苏清尧这话,她心里总算安定了些。
郑氏这回倒是很争气,居然没哭,只是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把上次了然大师开过光的那个平安符带上,不要离身。
“娘决定了,吃斋念佛一个月,直到你回来为止。”
“菩萨感受到娘的诚心,一定会保佑你的。”
杜若抱了抱她,嗯了声,“我不在,娘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哦,要是回来发现你瘦了,我可是要找三叔算账的。”
江夫子无辜躺枪,却一本正经点头,“好,我等着你回来。”
正说着,街道那边突然一阵骚动,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一支阵容庞大的车队缓缓朝城门口驶来。
远远望去,足有十几辆马车之多!
前后各有两三百个身穿盔甲的官兵,将那些马车合围在中间,形成保护之势。
领头的是个熟人,熊二。
熊二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走到苏清尧跟前,拱手叫了声“大人”。
苏清尧点点头,脸色难得的严肃,“本官把阿若和在场六十多位医者的性命交给你了,多少人去的,到时候一个不少地给本官带回来。”
“是,大人!朝阎一定不负所托!”
眼看时候不早了,熊二一挥手,“出发!”
队伍浩浩荡荡地驶出城门,沿着官道一路往昌平县前行。
......
直到车队尽数离开,城门才又重新恢复了正常通行。
几辆不起眼的马车哒哒地跑了过来。
守城门的官兵上前盘问,得知是来府城参加院试的学子,便顺利放了行。
其中一辆马车上,一个满脸精明相的妇人掀开车帘子,兴奋地东张西望,“这就是府城吗?还真是不一样,比秀山镇漂亮多了!”
余光不小心瞟到路边时,她忽然咦了一声。
然后脸色一沉,嗖的一声拉下帘子,哼道:“真晦气。”
“你又怎么了?”车内,她家男人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妇人没好气道:“没怎么,就是看到了脏东西而已。”
男人扭过头,懒得理她。
妇人却忍不住了,“我说他爹,你就不问问我刚才看见了谁?”
男人叹了口气,无奈道:“谁啊?”
“就是那个连续两次抢了辰儿案首的江家二郎!”
这话一出口,坐在最里面一直闭目养神的萧良辰蓦地睁开了眼,急切问道:“娘是说,你看到了江湛?”
“何止呢,还有那个郑蕙兰。”刘氏撇了撇嘴,一脸鄙夷,语气中却透着浓浓的妒忌,“唉哟,你是没瞧见她那个样儿,穿红戴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有几个臭钱似的,一个弃妇而已……”
“嗳,辰儿!辰儿你去哪?”
“行了别喊了。”萧父气得脑瓜子疼,一把将刘氏扯进车里,“好好的你提江家人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辰儿他……”
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