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
秦风悲痛。
眼前满头白发，状态凄凉者，正是湮重楼。
遥想当年，指断山河，仗剑横天，披靡万里，纵横无敌，是何等的意气风华，但现在，却如此凄惨。
被神宗囚禁，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力量流逝，神魂受损的折磨，直到，飞灰湮灭的那一刻，方才休止。
秦风希望湮重楼他们活着，但看到湮重楼此刻的状态，他的心，难忍剧痛，甚至还有一股无名怒火不受控制的蔓延心间。
他就不该轻易诛杀神宇墨，该把他神魂拘禁，折磨亿万万年。
他也不该任由叶孤城逃离，要让他承受十倍、百倍的痛苦折磨。
“弟子湮重楼，见过师尊。”
湮重楼倒是没有在意此刻的状态，他艰难的活动着身躯，要朝秦风行礼。
秦风疾步上前，急忙扶住湮重楼。
“重楼，不要多言，我先救你脱困。”
说话间，秦风就欲献祭血意，觉醒手中神剑，斩断玄铁柱。
“师尊能走到这一步，重楼真为师尊高兴，但师尊无需救我。”湮重楼感受到秦风绽放出的威势，脸上欣喜的笑意更浓，随后握住秦风的手，摇头示意无需解救。
秦风以为湮重楼担心他实力不够，无法解救他，故神色坚决，但湮重楼却是摇头笑道：“师尊，你且看我天神世界。”
说罢，湮重楼将自己的天神世界展露一角，秦风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滞下来。
只见湮重楼虽然被玄铁柱死死锁住，但他的天神世界却不受禁锢，不仅完好无损，反而神辉翼翼。
甚至他身后的玄铁柱都反被天神世界笼罩，成为他的世界一部分般，就连他脚下百丈方圆，都被他生生炼入世界中，威势强绝，竟是不弱神宇墨。
“这……”秦风愕愣。
他本以为湮重楼被囚禁，处境凄惨，奄奄一息，但没想到，他非但无事，还证道天神，甚至境界已是不弱神宇墨。
他若想走，莫说这神湖地牢，便是神宗都休想阻拦。
看来这三万年来，湮重楼非但没有遭受折磨，反而迎来机缘。
“这是我的道。”
湮重楼道：“这神湖地牢是件重宝，蕴藏着吞噬之道，那些妖魔鬼怪想以我们为食物，借神湖地牢吞噬我等力量修行，但我所修的重楼诀，同样是吞噬之道，借神湖地牢凝出天神世界后，反向炼化地牢，吞噬其间力量。”
“再给我些时间，我能彻底炼化这地牢，以及残留在地牢中那些妖魔鬼怪的力量，到那时，我想，我距离打破天神桎梏，也只差半步了。”
“好好好。”
秦风长松口气，连连叫好，被神宗囚禁三万年，非但无事，反而迎来蜕变，找到他自己的天神之道，突飞猛进，这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啊。
“重楼，你师弟他们？”欣喜之余，秦风又担心秦暮羽和宗镇天，不过湮重楼化绝境为机缘，哪怕秦暮羽他们无法做到这点，想必湮重楼也能庇护吧。
但湮重楼却摇头道：“他们的道不在此。”
“什么意思？”秦风问道。
“师弟他们已经不在荒古。”湮重楼道。
秦风皱眉。
秦暮羽、宗镇天是和湮重楼一起被神宗擒拿，囚禁到这神湖地牢中，但湮重楼却说，他们不在荒古。
难道……
不对。
若是身陨，湮重楼不会这么说，他话中并未提及陨落二字，莫非……
秦风看向湮重楼，正色问道：“重楼，你是否知道问青天？”
“弟子知道。”
湮重楼没有否认，缓缓说道：“三万年前，祖师降临过青玄上界，找到了我，让我率领上界诸强迎战域外强敌，我们从青玄杀到荒古星，一路斩尽域外强敌。”
果然。
秦风早有猜测湮重楼知晓问青天的存在，甚至青天宗的建立，极有可能便是师尊在背后示意。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湮重楼早就见到问青天，从青玄离去开始，所做一切，都是问青天在示意。
“秦暮羽和宗镇天，可是被师尊带走？”秦风问道。
“应该是。”湮重楼道。
“什么叫应该是？”秦风不解。
“师弟他们被神湖地牢吞噬时，师祖的确来过，他告诉我，不要伤心，他们的道不在此，他日寂灭再相逢。”湮重楼道。
师尊竟然来过神湖地牢？
秦风颇为愕然。
当初他还猜测，师尊可能敌不过神宗，才会眼睁睁看着青天宗覆灭，但自从得到斩神剑时，他知道猜测错了。
果然。
连神湖地牢都能从容进出，且不被神宗发现，若想出手，绝对翻手就能救出湮重楼，屠灭整个神宗。
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将这笔债，交给他来讨要，这是为何？
秦风想问，但湮重楼也给不了答案，师祖只说，这是他们的道，这个他们，包括秦风在内。
‘我的道吗？’
秦风不解，他不知自己的道到底是什么。
不过如此看来，秦暮羽和宗镇天也是安然无事，甚至极有可能找到属于他们的道，数位弟子皆安然，他终于能松口气了。
只是。
“重楼，孤城他？”秦风眸光闪烁，似乎直到现在，他还抱有一丝幻想，不愿相信叶孤城会背叛师门。
“他是叛徒，他所犯下的错，不可原谅。”湮重楼的神色瞬间变了，本是淡然的神色勐的浮现出怒杀之意，显然对叶孤城充满愤怒和杀念，无比强烈。
秦风眸光黯然下来，当年之事湮重楼亲身经历，看来叶孤城背叛，的确没有什么苦衷或隐情。
虽然难以接受，但事实如此。
“重楼，师尊他老人家可对你提起过我？”深吸口气，秦风坦然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开口再问。
“当我第一次知道师祖身份时，我便质问过师祖，师尊为何难破武徒，师祖说，这是师尊的道，无论我如何询问，师祖始终只这一句。”湮重楼道。
对于师尊秦风的修行，湮重楼绝对是所有弟子中最放在心上的，否则也不会从青玄上界带回无数仙丹，还有仙法和仙器这些资源。
在青玄那些年，湮重楼可谓做到极致，却依旧没能让秦风打破武徒桎梏，见到师祖，他当然会质问。
只是没有答案，准确的说，是无法理解的答案。
秦风也无法理解，难道就因为他是第十人吗？
“师尊可对你说过关于第十人的消息吗？”秦风再问。
第十人？
湮重楼凝眉，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疑惑不解。
秦风见状，心中苦叹。
看来湮重楼所知也是不多，此次找到一些答案，但依旧有些迷雾，不是现在就能解开的。
“师尊他老人家还有什么交代吗？”
“有。”
秦风本是随意询问，不报希望，没想到真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