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士多便叫下属来:“安排证人进单间录口供。叫邢王二主簿去问。”
两人进去后,郝士多拱拱手:“多谢贵姬娘娘。”
夏安笑道:“郝叔叔别忙着谢,我们还有事麻烦你。贵姬娘娘说,洪福街那一帮老鼠打算来参加生辰庆典,可在他们离京后抄他们老巢。为避人耳目,陛下和娘娘用卫尉和京城都尉去抓人,你刑部要做好接收准备,如若需要派人一起抓捕,尽早上报,到时候混编在卫队里回京。别走漏了风声,到时一起收网。”
郝士多忙说:“臣稍后就入宫面圣,详细禀奏。”
夏安点头道:“好,陛下还在娘娘那里,我先回去禀报,郝叔叔直接去清都紫府便是。”
郝士多紧赶着收拾了一下,便带手下两个负责刑狱的郎中一起,换冠服入宫,至瑶台殿御书房面圣。
皇帝过来时不光贵姬跟着,卫尉李芳、京城都尉齐盛、京辅都尉崔绣、左辅都尉卢涛并永福宫三位侍卫长也跟了来。
凌清辉给众人赐了座:“此案牵扯范围广、涉案人员多,又有金玉司一干人等遥为指使,朕要严查严办,不管贵戚皇亲,一概不留颜面。庸之,你带足刑部人手,抓捕后转移到这边来审,切勿独自滞留京中。”
郝士多忙起身应道:“臣谨遵圣旨。”
卫尉与京中负责治安的几个都尉,连同海初雪、李杰、夏安在内,与刑部交换了信息,确定了抓捕分工,约好联络方式。
郝士多说:“臣有一言:重犯要犯,一次性带足人手,抓捕后单独、尽快押送至这里刑部大牢,不等旁人。免得夜长梦多,或叫犯人脱逃,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都说:“此言极为有理。”
李芳说:“只是有一点,不管成与不成,都要派个人来与我和齐大人知会一声,不成,则天明不令开城门,也便于我们增兵协同抓捕。成,也叫我们放心,免得我们以为事成你们自去了,实际人折在半道,还等不到我们援助。”
齐盛说:“要抓的人有的在城里,有的在城外。我们可以这样:抓捕小队只向区指挥报告成功与否。若成功,则统一汇总,报至总指处;若不成功,则由区指汇总盘点需要增援数目,向总指报告。”
众人齐声应道:“好。”
凌清辉说:“此事还须得随机应变。若能在贵姬生辰之前将人抓了是最好,庆典照旧,知道的人少,刑部审讯办案也更便捷一些。”
晴翠说:“还要看詹事府那边何时能把他们网罗来。陛下莫要焦躁,不管哪日抓捕,以稳妥为上。一个生日不值什么。”
凌清辉笑道:“知道你担忧你的长史录事,我们都听你的。”
也算海诗诚吉人自有天相,那帮掌柜担忧刑部查到自己头上,迫不及待想求个心安,早早备好礼物装了车,约着海诗诚同去行宫。
海诗诚颇不耐烦:“急什么?娘娘圣诞在五月二十五,这才刚到端午,正忙着吃粽子呢,哪有空见你们?”
“哎哟,我的长史大人,要吃粽子,办完事回来,我们请你吃一年的南北粽子!”梁掌柜急道,“你就跟我们去吧,啊?”
海诗诚说:“不是我说你,梁老哥,你也该回家看看老婆孩子了。我老婆孩子走了这几天,我想她们想得不行,又怕老婆没见识过那般大场面,在宫里失礼叫人嘲弄受委屈,又怕儿子调皮得罪了那些侍卫叫我老婆着急上火。我闺女也该到说亲年纪了,可别这节骨眼得罪了人,弄得不好找婆家。你怎么也不操心操心你家老小呢?”
“嗨呀,我这忙着见娘娘,难道不是为家里忙活的?”梁掌柜两手一摊,“你想尊夫人,那是尊夫人娴雅贤淑,你二人琴瑟和鸣呗!我可不想我家那黄脸婆。”
白掌柜说:“海长史,你既然想夫人,就更该一起去了嘛!早去见到家人,也好指点他们别说错话办错事。我们要是拖着你不肯去,你才该生气呢!”
“就是啊!”
海诗诚有些烦躁:“娘娘先前斥责我总惦记吃喝,不好好干活。她给钱大方,但要求也严厉,最讨厌我闲着。这要是被她挑了错,扣了钱,可怎么是好?”
“我们补给你,行吧?”
众人听着刑部今日抓了谁,明日又传唤了谁,急得不得了,又不能跑,又抱着点侥幸心理,觉得刑部未必敢查到洪福街头上。再到听说端午节当日,皇帝特意给那些侍卫的县君母亲办了个集体册封礼,还赐了一百二十桌宴席,这些侍卫的母亲与詹事府人的妻儿老小都赴宫宴,宴后还领了赏赐,洪福街掌柜们更是百爪挠心:要面子有面子,要实惠有实惠,怎么我们就没赶着端午节去呢?
后有危机,前有利益,硕鼠们再也等不得,几乎是劝着绑着海诗诚同他们一起去行宫。
海诗诚说:“等会等会,我叫上詹事府其他人一起去。省得挨骂只有我担着。”
掌柜们直拍大腿,钱掌柜说:“好三哥,我陪你一起去。”
海诗诚白眼一翻:“随便哪个男的都行,就是女的不行!”
钱掌柜撇撇嘴,和洪掌柜互相看看:“嘁!”
顾勇笑着劝道:“长史,咱们詹事府又没别的事,不就是给娘娘管账,打理洪福街商铺和田庄吗?如今早早给她送生辰礼物,她只有高兴的,哪有反过来生气的理呢?”
海诗诚冷哼:“反正到时候我拉着你一起见娘娘,要挨骂一起挨着。”
顾勇赔笑:“好好好。”待到车队启动,顾勇上了钱洪二掌柜的车,便抱怨起来:“真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钱也拿了饭也吃了,装什么清高!”
钱掌柜说:“就是清高才这样呢!对了,先前那个和你们一起来的,姓夏的小伙子,白白嫩嫩,一笑还有酒窝的,怎么不见了?”
“被排挤走了呗!詹事府原本混编着侍卫和我们这样的白身,只因那姓海的心胸狭窄,陆陆续续走了好些人,”顾勇笑道,“你还惦记那么小的?”
“不就是说两句话嘛!像你们这样长得赏心悦目的,谁不爱多看两眼呢?”钱掌柜轻笑,“我倒想见见海夫人,能让清冷俊美海三哥这样魂牵梦萦的,也不知是什么美人。”
顾勇问她:“你要和她比美?”
“俗!庸俗!你们男人啊,再漂亮也不能开口!一说话真俗到家了!”钱掌柜难得对着顾勇露出了嫌弃,“我既然爱美人,难道就只爱美男不成?”
顾勇诧异道:“你还喜欢女的?”
钱掌柜得意道:“我家那黄脸公,一直盯着男人不放,唯恐我在外有个什么。然而我身边美女如云,他却从没怀疑过。你们男人啊,总是在这上头不留神。”
顾勇失声道:“李慎说你老粘着她不放,不会是为这个吧?”
钱掌柜转头,也露出点意外,还带了一点尴尬:“她跟你说了?”
顾勇半真半假地说:“她先是跟魏詹事说的,毕竟她们都是女人嘛!结果魏詹事没两天也回来了,说不太想照应您二位,更不想入私宅。然而你们几位都是大掌柜,总不能没人照应吧?这钱庄布铺的管理,就落在我身上了。”
钱掌柜和洪掌柜对视一眼,都笑起来:“哎呀,我们唐突了。倒没想过她二人不兴这个。”
顾勇万分无语地坐在骡车里,摇晃到了行宫外。
海诗诚立刻过来:“走走走,一起去,全都去,别只叫我挨骂。”
众人内心烦他,又不想放弃面见贵姬娘娘的机会,只好跟着进宫。
贵姬娘娘金冠华服坐在正殿,身边嬷嬷侍女成群,侍卫们更是从门口到台阶列了两排。瞧着气势颇为惊人。
众掌柜虽是大商贾,却只和金玉司打过交道,不曾有机会见过宫中贵人,看这阵仗,一时之间都有些畏惧。
海诗诚等人门也不能进去,只停在殿门外向贵姬娘娘请安。
贵姬果然斥责海诗诚:“谁叫你来的?”
海诗诚硬着头皮说:“娘娘恕罪,卑职与掌柜们想着娘娘圣诞将至,所以……”
“粽子叶还没扔呢,哪里就到本宫生日了?”贵姬娘娘不待海诗诚说完就厉声斥责,“你这等人本宫见得多了,专爱偷懒耍滑!”
海诗诚面露委屈不甘,却也不敢回头瞪掌柜们,只唯唯诺诺应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实是因为我们备办的贺寿礼物里有时鲜,不敢耽延,恐怕毁坏,所以早了几日出发。望娘娘恕罪。”
贵姬娘娘拉长了声音:“礼物?什么礼物?”
顾勇忙搭话茬:“都在行宫里头一条林荫道上停着呢!”又掏出个礼单来:“这是明细,请娘娘过目。”
侍卫过来接了礼单,又转交给殿门口守着的太监,太监再交给小宫女,小宫女又传给大宫女,大宫女上得台阶,递给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