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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昭阳宫透露过来的消息,别人尚可,徐云西却推辞晋升,向皇帝提了个请求:“臣在宫中,甚为苦闷。以前还有晴娘子说话解闷,然而如今昭阳事忙,日后恐难得闲暇。臣欲求不情之请,出做女官女将,为国分忧。”

凌清辉说:“你母亲也算为国捐躯,朕不愿你再冒箭矢。升你为昭仪,一样可以入省台参赞军机,朕许你不涉后宫事务,如何?”

徐云西谢恩。

于是冬至之后,皇帝下旨,徐昭华升为昭仪,海诗政升为昭媛,张兰娘升为贵姬,因两人俱为主位,与海诗政分宫而居。此外美人宋静怡晋升宋姬,其父母也升了品级,工部遣人去宋府测量绘图,预备扩建。

另有采女何太秀、方启航、佟冰雨,御女杜若诗、沈令月、许阳,晋位宝林。

皇后所请封者亦准奏。

集体晋升,于妃嫔们来说是喜事,对六尚局来说则意味着又要准备人手。好在宫女十年轮换制度已成定例,兼之这两年外头接连闹灾,寻才司大量买下小孩与年四十以下女子,送到绣芳宫,由尚仪局教导训练之后,便可派到各宫使用。不得宠的多些生手,得宠的、有地位的便多派熟手,有大宫女老嬷嬷带着,那少许生手也不至于惹出事端。

晴翠其实很不想秦双瑶与苟灿烂晋封,但皇后所请都准了,单独扣下这两人太扎眼,且这两人背后一个是淑妃一个是皇后,外人瞧着必定要说昭阳宫与两宫不对付,平白惹事。

倒不如看看后招是什么。死了一个蕊采女,皇后淑妃消停了这几日,晴翠还真有些好奇她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凌清辉自然不知道苟灿烂对晴翠还有特殊的含义,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来个年前大扫除,然后专心养孩子。

海初雪刚入宫,还没来得及和夏安交接换班,魏来喜便满面笑容过来:“大金吾,陛下传你过去。”

夏安忙说:“我也没别的事,不急着出宫,你去吧。”

海初雪到了紫宸宫,站在御书房门外,魏来喜进去禀报。不多时朝臣们从里头出来,相熟的还笑着打声招呼:“海大金吾,午安啊!”

海初雪一一回礼,又跟着宫人进殿。

殿中此刻颇为空旷,只有皇帝坐在上方,低头看奏章。

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海初雪缩了缩脖子。

“海爱卿,你如今升官开府,也该娶个媳妇侍奉你母亲了,”凌清辉白眼一翻,“喜欢什么样的,朕给你指婚,封为郡主嫁给你。”

原来是在吃醋。

还以为您老已经消气了。

事情都过去一个月了,皇帝醋劲还这么大,海初雪也不敢再说什么无心成家,再拖下去只怕要连累昭妃娘娘,因此忙说:“臣自入职以来,一心做好分内差事,不曾想过此事。感蒙圣恩关怀,微臣无以为报,但凭陛下做主。”

凌清辉黑脸看他:“朕匆忙给你指人,恐怕多生怨侣。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和你母亲商议一下,来给朕明白回话。京中各家好女儿,不拘家世,只要你中意,朕都能给你定下来。”

“谢陛下。”

“你出去吧,夏安走了没有?”

皇帝对昭阳宫换班轮值安排都如此了解,海初雪不敢隐瞒:“魏先生来传旨时候,臣与元福正要换班,他还没走。”

“把他叫来。”

海初雪出来大殿,悄悄抹了把汗,顶着齐威齐武戏谑的眼神,默默去找夏安:“轮到你了。”

夏安不多时也回来,拍拍崔瑾肩膀:“陛下传你。”

崔瑾小声说:“我奶奶和母亲正忙着给我相看媳妇呢,没我什么事啊!”

“你自己去跟陛下说!”

李杰幸灾乐祸地说:“今天肯定每一个当值的都得被陛下关心关心。”

夏安说:“错,是长得漂亮的才有人关心。至于那种丑巴巴的憨老粗,也没人在乎。”

李杰反唇相讥:“招女人喜欢的男人是强壮又忠诚,既可靠又靠得住。白白嫩嫩的小白脸顶什么用,还不是一把年纪了都没女人要。”

海初雪轻咳一声:“也不尽然啊。有些大嫂子太过完美,老天都生了嫉妒,故意在她相看时候用木头挡住了眼,所以某些哑巴铁塔才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了。”

几人齐声道:“你这也太巧舌如簧了,活该有此一劫!”

昭阳宫的漂亮侍卫们挨个面圣被关心终身大事,凌清辉对已经在谈婚论嫁的十分满意:“定下婚期后,来报朕一声,朕虽不能亲临,亦当随礼贺喜。”

侍卫一脸感激告退,出了门就逃得无影无踪。

晴翠趴在凌清辉后背小声嘟囔:“你给他们指婚我没意见,但你可不能把他们换了,弄一群难看的糟老头子给我当侍卫!”

凌清辉冷哼:“依着朕,干脆把你捆在腰带上,走哪儿带到哪儿!”

晴翠嘿嘿直笑:“好了,好了,不气了。我都给你做了二十个同心结了。”

“这说明你心眼子太多,二十个!”

妒夫不讲理,这就没法摆道理讲事实了,好在美人就是美人,生起气来也是娇俏动人,晴翠一口接一口使劲亲他。凌清辉起初还不情不愿,扭着脸不让亲,等到被解了腰带,不免有些意动,按住作乱的手轻声说:“回内室去。”

晴翠将他抱起来,钻进内室关好门,两人胡乱扑腾半晌,云散雨收,偎依在一起正好睡个午觉。

腊八节,众诰命入宫请安,太后单独留下陈乐安训道:“虽说贤惠是好,但你贤惠也太过了些!你俩只刚生了个女儿,着什么急?不说赶紧生个世子出来,如何弄得满屋子妖童媛女?叫外人瞧着像什么样子!”

陈乐安有苦难言,只好说:“王爷喜动不喜静,在家也爱射猎,妾身不会骑射,有人陪着王爷散心,妾身打理家务时也安心一些。”

太后沉默半晌方说:“转过年去,我想办法让他解禁,但你要多警醒些,把王爷的名声放在心上!”

陈乐安告退离开,又去了星辉宫,示意陈昭容屏退左右,姐妹俩关起门来说了许久的话。

自那之后,陈昭容格外焦躁不安,连日噩梦不断,慌得陈嬷嬷不住地问:“娘娘,到底怎么了?”

陈昭容直勾勾看着陈嬷嬷,直到陈嬷嬷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方闭眼道:“无事。”

陈嬷嬷还待要问,陈昭容突然开口:“嬷嬷,你是我的奶娘,算来比夫人更亲近。毕竟夫人有好几个孩子,我和你却是彼此唯一。我希望任何时候,你都不要欺瞒我,都和我一条心。”

陈嬷嬷忙说:“奴婢一直是忠于娘娘的。娘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若有疑问,大可直接审问奴婢,奴婢不怕问。”

陈昭容出了会儿神,方说:“我信你。”又说:“何家处理干净了没有?”

“处理干净了,我亲自去看过。”

“好。”陈昭容又待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隔了几日,陈昭容去淑妃那里喝茶,还给皇次子带了启蒙的积木与书籍。

“他现在确实很需要这个,我替他谢谢你了。”

“谢什么,宫里现在也就这么两个孩子。”说到这里,陈昭容又烦恼起来。

淑妃打发了奶娘拿着积木去哄皇次子玩,一转头就看见陈文愁容满面:“大年节下的,你这副样子叫太后看到可不好。”

“出了门自然有笑脸给她看,现在就免了吧,”陈昭容将茶汤上绘制的鱼跃龙门搅成一团浆糊,“这两月陛下来过你这里没有?”

淑妃摇头:“也就那日歌舞宴会见了一面。那么费心准备的节目,他也没好生夸一夸我。”

“他心思全在杨晴翠身上,哪还想得起我们,”陈昭容无奈冷笑,“你好歹还有个孩子打发寂寞,我那星辉宫,空旷得吓人。”

“我能如何?身子亏损了生不了,有这么一个也是幸运的。”

陈昭容便说:“身子亏损算什么。你小时候再怎么坎坷,还能比流浪女过得差?你看看这黑黄猴子,进宫不过一年就脱胎换骨,若不是变化太大,衡阳王也不至于认不出来上前调戏。”

这话说中淑妃痛处:“他对我哪有那般尽心?杨晴翠没入宫以前,我觉得他待我宽和,从不克扣妻妾。可自打黄毛怪来了,又是特意放在自己宫里养着,又是叫御医调养身体,还把自己份例挪给她用。生生养出个祸国倾城的妖妃!”

“直到现在,哪怕昭阳宫住着专属太医,王御医仍旧月月给她诊脉,各种调养的膳食菜谱换着吃,前儿我去串门子,听说杜若诗和沈令月竟然嫌弃总吃鱼虾吃絮了!”陈昭容暗自磨牙,“大冬天顿顿吃鱼虾,神仙也没这样的日子!”

淑妃怨气更重:“我哥哥保家卫国开疆拓土,去年就没在家过年,今年还是回不来,如此劳苦功高换来了什么?他明知道我身子差,一样让我吃那水煮菜念经,娘家送个素膳还要被没收!”

陈昭容更添一把火:“他如今可是哪都不去了,昭阳宫补品份例比往日更多。蕊采女怀着皇嗣都能被杖毙,来日昭妃若生个儿子,我们都别活了!”

淑妃被这话说得彻夜难安,次日一早又去找皇后商量:“不能叫昭妃有孩子。”

皇后白她一眼:“这还用你说?可到底怎么做,你倒是有主意没有?”

淑妃也是一筹莫展:“她宫里太医好不好收买?”

“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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