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璃指着对面的石凳：“坐吧。”
皇帝老头慈祥的笑起来，就像邻家温和可亲的老爷爷。
傅妍扶着他的手，让他坐到石凳上，自己退到一边。
“皇帝老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陌璃翘着二郎腿，闭着双眸，享受着打落在脸上的温暖阳光，一副恣意妄为的模样。
皇帝瞧着眼前的人，跟昨晚大有不同，昨晚自己还可以看清他的实力，现在是完全看不清了。
此人看起来不过是十六左右的年级，没想到能到达如此境界。
足足打量了她几十秒，皇帝才回答道：“宇儿没有告诉过你吗？”
宇聂见皇帝老头卖关子，还扯上自己，也不恼，平静的开口：“聂霄。”
母妃教他写字的第一天，就是写的这两个字。
“你有炼术师六阶的实力？”
陌璃之前感知到皇帝老头的气息，不是一个普通人。
聂霄点点头，然后自嘲一笑：“又有何用？”
他依旧没有护住他想要的一切。
陌璃听到他的回答，想起宇聂曾经不是异能者的身份，看来宇聂是遗传他的母妃。
“你还不打算说出实情吗？”
陌璃忽地睁开眼，盯着聂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她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
她哪知道什么实情，不过是想炸一炸皇帝老头罢了。
聂霄一怔，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失神的看着墙角的牡丹花。
颜儿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牡丹花，她的宫殿种满各种各样的牡丹，每天她都会花费一下午的时间去打理。
宇聂脸上带有一抹愠色，因为他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在思念母妃，他凭什么思念母妃，他有什么资格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一阵暖暖的微风将聂霄从思绪中唤醒，他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宇聂：“宇儿，你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吗？”
宇聂恢复平静，面无表情，冷冷的回答：“公子问，你说便是。”
声音没有一点感情色彩，连仇恨都没有，到是旁边的傅妍，兴致勃勃的看着皇帝老头。
聂霄抬头，上空是一望无际的白云，徐徐开口：“那时朕还是太子，怡颜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只在人群中的匆忙一眼，朕便爱上了她，朕八抬大轿将她迎娶进门，许诺要护她一生一世。”
宇聂听到这不禁握紧拳头。
聂霄的神色变得悲伤起来，继续说道：“后来朕顺理成章的成为西陵国的皇帝，封怡颜为怡妃，为了稳住夏家，便娶夏家名叫夏琴的女子为后，从此，一切都变了。”
“有一次朕喝醉酒，留宿在皇后的寝宫，醒来后就被皇后急匆匆的拉到颜儿的寝宫，却……”
聂霄突然捂住胸口咳嗽起来，等到缓过气后，才幽幽的开口：“颜儿与一男子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
说完，聂霄捶胸顿足，老泪纵横起来：“都怪朕，朕没有保护好颜儿，让她遭受了此罪。”
宇聂后退一步，满脸不可置信，更多的是心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传来聂霄哽咽的声音：“皇后说是颜儿勾引了侍卫，但朕万万不信的，颜儿与朕情投意合，怎会和侍卫苟且呢！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朕为了不让颜儿伤心，趁她没醒过来，下令将那个侍卫斩首，警告所有知晓这件事的宫女太监闭口不言，否则乱棍处死。”
“但天不如人愿，一个月后，怡颜兴高采烈的跑来跟朕说——她怀孕了，怀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朕咽下心里的苦闷，让她好好养胎。”
“一年后，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朕第一眼看到那个婴儿就会回想起颜儿当初受到的伤害，所以便命令产婆说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呼吸，让士兵将这个婴儿丢到偏僻的宫殿，又不忍心孩子死掉，于是派了一个丫鬟过去照顾。”
“再后来，我们就有了宇儿，那是朕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但好景不长，有一天皇宫内到处都传遍了颜儿当初的事情，朕暗中调查是谁散发出来的，一查就查到了皇后身上，也是这时，朕才发现了皇后的狼子野心，就连颜儿当初与那侍卫，也是她设计陷害的。”
“可惜为时已晚，朕没有办法，为了护住颜儿和宇儿，朕将他们打入冷宫，谁能想到依旧没能逃出皇后的魔掌，颜儿还是消香玉损了。”
“再后来，朕被夏仲礼抓住，关进阴暗的地牢里，朕本以为宇儿也……”
遭遇不测几个字卡在喉咙，聂霄浑身毫无生机，就像一个随时快要死去的病人。
宇聂脸色惨白，心底的世界在崩塌，他一直认为是眼前的人害死了母妃，一直认为是他放纵皇后追杀自己，却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悲伤的气息，院子里变得寂静起来。
哐当！
身后的响动打破院子里的宁静。
聂幽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她木楞的爬起来，僵硬的倚靠在门上，连头上的纱帽掉了下去，都没有在意。
露出一张丑陋、爬满蜈蚣的脸，神色呆滞，嘴巴半张，眼里的泪珠一颗一颗的不断滑落。
原来，她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侍卫之女，怪不得父皇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宇聂心情复杂的走过去，扶起地上的人儿，眼里有些心疼。
聂霄有些疑惑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为何宇儿的情绪会因她波动。
陌璃心情沉重的开口：“那是——聂幽。”
本以为宇聂失去母妃就够痛苦了，现在还知道了他母妃遭受的罪，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多了一个姐姐，他母妃唯一的女儿。
聂霄听到聂幽两个字，浑浊的眼里变得清明起来，聂幽正是当初他随口给那个孩子取的名字。
不知到她遭受了什么罪，脸竟然毁了容，颜儿若是在天上知道，怕是又要难受了。
“你只是我的姐姐。”
宇聂看着聂幽，一字一句，郑重的说道。
聂幽听到耳边亲切的话，空洞的眼里有了一丝生机，轻声喃呢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