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躲过她的攻击,站起身帮她提起那些画具,两人并肩向我走来。
我僵立在原地,看着他们,忽然觉得两人无比般配。
我以为他们会和我说什么,可是他们却什么都没说便与我擦肩而过。
Ciro对我完全视若无睹。
若不是Lisa对我点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了透明人。
为什么……会这样?
我看见他们离我越来越远,直到他们消失在我的视野中都没有缓过神。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和被抛弃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
我苦笑一下,我在想什么,他们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我不要……再见到你……”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我,不论如何都不肯接受我?”
是我,推开了他啊。
我一直在拒绝Ciro,是人总会心累,Ciro放弃我,转向他人,不是正常的吗?
我明明应该感到松了一口气才对,为什么却会这样难过……
“我以前可是追过Ciro的。”
Lisa一直都喜欢Ciro,我很明白,她从未掩饰过这一点。她甚至为了Ciro转攻心理学,只希望治愈他,最后却发现自己喜欢的不过是一个附属人格。
当洛夕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真诚地祝福我,并主动配合,即便要亲手抹除自己喜欢的人的存在。
只是最后,一切逆转,留下来的却是Ciro。
她这么好的女孩,应该得到这样的结局。
Ciro终于对她敞开心扉。
她能和Ciro在一起,我应该祝福她。
可是眼泪却怎么都没办法停下来。
我在难过什么,Ciro本来就不属于我。
他给过我机会,我千万般拒绝,否认,让他心灰意冷。
这不该是我想要的结局吗?
又有什么好哭的呢?
可为什么是Lisa,偏偏是Lisa……
如果是别的女人,或许我就不会这么难过……
大概,是因为我自私吧。
我知道如果是Lisa,那么Ciro和她便都是认真的。
我没有机会了。
我完全,没有机会了。
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没有一个人来安慰我。
洛夕已经不在了,我只有我自己。
我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收拾心情,大卫给我打过电话,我怕他听出我声音的不对劲,就挂了电话,转而发短信交代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之后便关了机。
我把自己缩成一团蜷在长椅上,偶尔有几个人路过,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一定很像个流浪汉吧。
我自嘲地想着。
痛哭过后体力透支,我蜷着蜷着就睡着了。
我梦到了那个教堂,那个我和洛夕举行婚礼的教堂。
与之前不同的是,教堂里有很多宾客,热闹非凡。
洛夕拉着我的手,微笑着和我一起步入礼堂,教父在祝福我们。
“洛夕,你是否愿意娶顾惜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洛夕摇了摇头,“我不愿意。”
说着他推开了我,我跌坐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来扶我。
“她自私,无情,恶毒,冷漠,永远不会为别人着想,背叛了我,又卑鄙地把Ciro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狂妄自大地认为他怎样都不可能离开。她还不允许Ciro寻找自己的幸福,想把他永远拴在身边,却又不爱她,她太坏了,我绝对不会娶她!”
周围的人全在看着我,像是在看这世间最邪恶肮脏的东西。
不要这样看我,不要这样……
一只洁白的手忽然伸到我的面前,我像是看到了黑暗中的唯一一点光明,忙抬起了头,却看到了穿着圣洁的婚纱的Lisa。
“顾惜,你在做什么呢,站起来呀。”她掺着洛夕,伸出另一只手来拉我。
不要……
我不要你的救赎……
她太过完美的笑容让我无地自容。
我后退,不断后退,脚下虚软,跌落深渊。
腥臭的泥没过我的鼻眼,几乎窒息……
我摔到了地上。
我吃痛地爬起,发现都已经天黑了。
夜风刮来寒意,被冷汗沾湿的衣服完全没办法为我保暖。
我揉着摔伤的地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跳着脚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实在是痛得走不动。
我怕在不远处的灯下看到了一个身影。
我疑惑地看着他,想上前求助,结果那人却转身离开,我想赶上去却碍于行动不便,只能作罢。
这什么人啊,明明看到我有困难。
我忍不住在心中暗骂。
又一阵寒风卷着落叶袭来,我紧了紧外套,无比丧气。
我摸出手机等它开机,在想等会儿找方彤求助会不会被她骂一顿。手机终于完全开机,我点开通讯录正要找方彤的电话,身后却照来两束光,紧接着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我眯着眼睛望向那处,手机忽然响了,我接起电话,听到了安从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他的斥责在话筒里响起,带着一些急躁,和平日里从容淡定的模样相差甚远。
“学长……”我愣了愣,看到那辆车的车门被打开,拿着手机的安从面色铁青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看着我,神情很是愤怒,他抓着我的肩膀大声质问:“顾惜,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被他这样粗暴的样子吓得发呆,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大卫通知我们你不见之后,我们就都赶到这里找人!植物园的广播都播了你的寻人启事几个小时,你怎么就没听到?”
我有些尴尬,这,我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享受到迷路孩子的待遇了……
“说话啊,你哑巴了吗?”安从气极,大声骂着我,“你说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的湖这么多,我还以为你……”
他,难道以为我是遇到意外了?
我被他吓得和只鹌鹑似的瑟缩着,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学长……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安从脸上愤怒的表情瞬间凝结,有些怪异。
半晌他才苦笑一声,颤抖着手按在我的头上,“对不起,刚才我太激动了……我以为你是知道了那个消息所以心情抑郁……”
“消息?”我疑惑地看着安从,“什么消息?”
安从张了张嘴,拧着眉有些后悔的样子。他摇了摇头,“没事,你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家吧。”
“好。”我点头答应,不敢说更多的话。
我认识学长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有点吓人。
安从把车里的暖气打开,让我暖身子,送我回家。路上我的肚子叽里咕噜地叫嚷起来,我有些尴尬。安从笑了笑,把车在路边停下。我们找了家小面馆要了两碗面,安从急着找我,也没吃过。
老板娘很热情,很快就为我们端了两碗热乎乎的面条上来。我们要的是普通的牛肉面,她还附送了卤鸡爪给我们。
安从一定要给她钱,她不肯,咯咯笑着说:“你啊,对你小女朋友好点。你看这小姑娘哭得,嘴唇都白了。”
安从和我都有些尴尬,我试图解释:“老板娘,我们不是……”
安从却出声打断了我的话,紧紧握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老板娘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她。”
“这才对嘛。”老板娘说着又回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我有些尴尬,不敢从面碗上移开眼睛。
安从也没有说什么,松开了手为我拿过筷子,“吃面吧。”
我闷声应着,低头稀里哗啦地吃着面条。
面的分量很足,我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更别提那鸡爪了。老板娘又热心地把鸡爪打包好让我拿上,“我家的鸡爪很好吃的,小姑娘拿回家吃,觉得好吃以后再和男朋友来啊!”
安从笑着答应。
我抱着打包盒,汲取着从中慢慢传递出来的温暖。
一路上的沉默让我感觉有些难熬,安从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伸手打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里舒缓的音乐传出来,我稍微感觉好了一些,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养神。
车子在路上平缓地行驶着,摇晃中我几乎入眠。
“歌曲就暂时播到这里,下面是一则娱乐新闻。大家知道那个传奇的双重人格画家洛夕吗?当然他现在叫Ciro……”
我猛地清醒,不由自主地集中注意力去关注这则新闻。
Ciro?怎么了?
安从却忽然伸手关掉了FM。
这样刻意遮掩的工作让我不由感到奇怪,心里飞出怪异的感觉。
“怎么了?”我问道,安从摇了摇头,“一些八卦而已,没必要听。”
他越是遮掩,我越是在意,我伸手去触碰开关,安从却忽然停下了车,越过驾驶座,抱住了我,吻住了我。
广播还是被我打开了,新闻断断续续播出。
“近日他将和光影画廊投资人的妹妹黎莎小姐订婚,他们的订婚典礼将会在太子湾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