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现在风云激荡,起了三股风。这三股风全都是由向青山奔袭杨州引起的。
先说第一件:户部官员很不满意向青山手下的汇通钱庄独霸三家新盐商的财政权,因为这样就没他们户部啥事了,自然也就没了上下其手的机会。
要知道盐业可是很大一份产业,只要在其中湿湿手,就能快活的活一辈子。现在这份好处被向青山得去了,大家心里那里能高兴的起来。
向青山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给朝廷搞来一大笔银子,目前弹劾他是不可能的。不过户部官员心里的气还是要出的,就有人嚷嚷说也要组建一家钱庄,和向青山的汇通打擂台。
言外之意就是想要把汇通钱庄的盐商监管给夺过来。
本来户部的人不过是发发牢骚,只因谁家也凑不出这么许多银子,
但这个建议还被正在气头上的万通听见了,他对此非常感兴趣,“我有这实力,我很想得了即将组建的三家盐商的经营监管权!”
一来是为了赚钱,二来是想气气向青山。
万通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脑袋一拍,立马就让人开始筹备,他自己还给新铺子起了个名字叫汇风钱庄。
现在在京城先搞起来,等过上一年两年,再通过姐姐的关系,让皇帝把盐商的监管权给夺过来。
曹平知道了呵呵冷笑,“万通这家伙一翘尾巴,我就知道他是想要拉屎还是撒尿。这家伙无非是看上我们汇通收去盐商管理费的钱。必须要搞垮他!”
程玄通开始放出风声,说到万国舅人品都那样了,到他那里存银子,就不怕被吃干净了吗?
这下谁也不敢去存银子,
这倒没关系,万国舅家里银子很多,拿出十万八万不伤他筋骨。和汇通一样,汇风钱庄就开始用自己的钱放贷。
不过他家的利息比较高,都是急需用钱才去他家。
第二件就是合资组建一家新的盐商,去扬州经营盐业。这是个包赚不赔的行当,想要加入者比比皆是,京城各家勋贵豪门,高官豪商都削尖脑袋往里钻。
有感于曹平是向青山的好兄弟,这些人都来找曹平吃酒喝茶,目的无非还是想要加入其中,可曹平早就料到此事僧多粥少,事情很不好办,便把这件事推给张懋负责。
反正汇通只管财务,并不参与其中任何一家的股份。
一开始英国公张懋还很喜欢这种被人追捧求饶的感觉,心里非常受用。
但求的人多了,又有些位高权重无法推脱的,这下他才知道事情很难办,到后来这样的及其难以推脱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连他自己都犯了难。
还有山西老抠也闻讯赶来,给张懋送上大笔财帛,就想要在盐业商社中参上一股。
银子;张懋很想收下,但收了银子就要替人办事。而另一方面,想要入股本来就很多了,而且好多还是没法推掉的。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张懋很伤脑筋。
这还不算,他的好友周鼎文和费淮也介绍了一些豪商过来,说是自己已经收了人家的重礼,必须要把他们参合到盐业商社中去。
“股东都爆满了,你让我怎么加?”张懋的头一个有两个大,感觉事情太难办了!
他这才发觉自己是上当了,大骂:“某上当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向青山玩到一起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四下里曹平到处联络向青山今年科举的同年好友,组织他们创办一家盐业商社,一起下江南经营盐业。
众人拾柴火焰高。
鉴于新科进士们的家资不丰,所以招揽的股东自然就会很多。
好在这些小官僚也不以为意,反正又无需自己操心劳力,每年能有些收入就很满意。自然也就开始以向青山为马首是瞻。
第三件是就是跑官。
扬州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地方,知府和两淮巡盐使都出缺,这还不打破头哇。但凡有点资格的,都想着要到扬州上任。
于是各路神仙都开始施展浑身法力,到处钻营请托,给专门管人事调度的吏部尚书带话。
以至于吏部尚书尹旻的宅邸比商辂家还要热闹,每天他家门口大排长龙,送礼的把巷子都给堵了。
已经有于是上书弹劾他,说他大白天公然收受贿赂,任人惟钱。
吓的尹旻每天大门紧闭,谁也不敢放进来。
同样不堪其扰的还有吏部的两位左右侍郎,他们的家门口也排起长长的送礼队伍。
搞得这三位大佬都有些神经了,看到谁笑着过来,立马拔脚就溜。
吏部刚刚举荐了一位远山西行省陈姓左参议为两淮巡盐使,陈参议五十上下,本来在山西政绩很很不错,这个职位属于平调,但还是遭到官员们的一致批评。
说此人年纪大了,老迈昏聩,扬州盐务乃朝廷赋税重地,此人一定承受不住。
成化帝看这么多人都否定,遂撤了原来的打算,让吏部再选其他人。
吏部又题名一位南京户部的刘姓主事,此人年纪四十出头,出身也好,能力也行,还在翰林院镀过金的,估计应该没人会提出异议。
但吏部想的太好了,在一干想要到扬州上任的官员眼中,除了自己是做合适的,其他都将是不合适的!
就算是到道德圣人来了,也要给他泼一身的污水。
这位刘主事还是被官员们弹劾,说他儿子曾经在南京城骑马踩伤过路人的腿,这是教子不严,没资格到扬州上任。
最后吏部举荐一位原来是陕西行省的张姓按察使,到扬州任巡盐使。
结果同样被弹劾,御史们说汉中的民乱,就是这位主管一省司法的张按擦事造成的,没让他下大狱就已经是很宽待了,还想到扬州这种一等一的好地方去上任,这不是纵容昏官吗?
气的这位张按察使直接就辞官回家了。
吏部也气坏了,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都被否了,还被人骂有眼无珠,收受贿赂,这有多冤呐。老尚书尹旻直接公开说,这件事吏部不管了,让皇帝来定夺吧。
于是皮球又被踢给皇帝,他也开始伤脑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