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惜坐在窗边的榻上发了会呆。
窗外月色朦朦，耳中一片寂静，就像她住在天心阁时的那段日子般。
烈明澈已经睡熟了，小小的胸脯在被褥下起伏着，小嘴时而吧唧一下，就像在梦中吃到了什么可口的东西。
见他翻了个身，她立刻过去帮他把被子掖了掖，站在床前看他一眼后，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屋中的灯火还亮着，烈辰昊也没有回来。
她坐在桌边考虑了一下，朝白灵道：“到柜子里拿两套我的衣服，趁天黑送到怡芳园去，顺便看看，杨静恬练习得怎么样了。”
白灵立刻拱手应下，到柜子里拿了衣服装在包裹里，快步走出了后院。
夜色掩映下，她并未从湖上的游廊经过，而是利用轻功，掠过湖中的一片小岛，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后园。
在柳长惜的指引下，这两日她早已将靖王府的布局摸透，不出片刻便找到了怡芳园的位置。
她从树影中掠下来，朝四周看了一眼，悄不声从侧门钻了进去。
园中像柳长惜那日所见一般，还是无人伺候，只看到主屋的窗户中映着一个玲珑的人影，时不时传来两声咳嗽。
看到悄无声息出现在房中的白灵，杨静恬吓了一跳，捧在手中的书差点掉在地上。
“你是谁？”
听到她惊惶的声音，白灵淡然看她一眼：“是王妃派我来的。”
杨静恬惊疑地望着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阵后才道：“王妃有什么吩咐吗？”
白灵没有说话，只将背在身后的包裹丢到桌面上。
“这是王妃让我带给你的，她让我看看你练习的成果如何。”
杨静恬这时也恢复了平静，道：“那你先回避一下，我让我的婢女替我更衣。”
白灵从善如流，刚走到门外，便看到一个丫鬟端着托盘从院外走进来。
双方打了个照面，小茶面上明显露出一抹诧异。
杨静恬道：“她是王妃的婢女，你先进来替我更衣吧。”
她知道，这件事要想瞒过小茶的眼睛是不可能的。
慢说这几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小茶看在眼里，就算日后她与柳长惜替换成功，身边也需要个知根知底的人兜着。
小茶朝白灵看了一眼，又连忙将头低下，走过去小心地关上门，替杨静恬换衣服。
她是杨静恬的陪嫁丫鬟，也是唯一愿意与她相依为命的人，要不然肯定早就跟园中其它丫鬟一样跑了。
但是这两日，她明显看出杨静恬跟以往有些不同。
她总是有意无意模仿王妃的动作，神态表情也变得跟以前截然不同，这不禁让小茶觉得有些害怕。
她边想边将白灵送来的包裹，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立刻吓得失手丢到地上。
“侧妃娘娘，这是王妃的衣服啊！”
柳长惜极喜欢红色，除了王妃朝服之外，平时所穿的衣服也基本都是红色的，而且她的衣服上甚少出现大面积的刺绣和花纹，样式很容易辨认。
看到她惊慌的样子，杨静恬依旧淡定地坐在菱花镜前。
“我知道，帮我把衣服换上吧。”
小茶不解，却不敢不听从吩咐，将衣服捡起来，从里到外换上。
大红的柔绢曳地长裙一换上，杨静恬的气质也随之一变，仿佛瞬间换了个人。
她自己对着镜子照了照，按那天柳长惜教她的方法调整了一下表情，发现她果然越来越像了。
小茶惊愕地看着她，眼里的神色有些恐慌。
“娘娘，王妃怎么会把她的衣服送给你？你可别再做傻事啊！”
杨静恬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连忙安抚地看了她一眼，道：“别着急，这件事是我与王妃商量好的，不会有危险。”
就算有危险，她也愿意。
这可是她等了好久的，可以与烈辰昊亲近的机会，她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她对着镜子再三照了照，把模仿柳长惜的表情端起来后，朝小茶道：“去把门打开，让她进来吧。”
小茶知道她说的是谁，看着她镜中的影子犹豫了下，过去打开了房门。
白灵从门外走进来，看着杨静恬被小茶从椅子上扶起。
她像个主子一样，站在门口将杨静恬上下打量了一遍，马上明白了柳长惜的意思。
之前她还在狐疑，柳长惜让杨静恬练习的到底是什么，现在看到站在她眼前的杨静恬，她瞬间明白过来。
“形似神不似，差太远了。”
她毫不客气地点评道。
杨静恬和小茶的脸色同时一变。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王妃，我会努力的，这不是还有几天时间吗？”
白灵点点头：“我会如实向王妃汇报。”
说罢，转身朝外走去。
杨静恬一看，赶紧上前跟了两步，心中一急，不小心踩到裙裾，若不是有小茶扶着，差点跌倒在地。
白灵回头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足上的厚底鞋上。
难怪她觉得这个女人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好像高了些，原来是穿了厚底鞋。
不过她并没有多说，转身径直朝园外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怎么办？小茶，你说王妃会不会生气！她那天提醒过我，让我走路时小心些的。”
“侧妃娘娘别着急，你刚才不是说了还有时间吗？咱们接下来多练练就行了。”
小茶虽然不知杨静恬究竟要干什么，但为了完成她的愿望，她同样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回到清宴楼后院，柳长惜已经沐浴完坐在榻上看书。
白灵进屋将刚才怡芳园的事情汇报给她听，柳长惜便轻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白灵退下，柳长惜自己坐在榻上想了想。
短短十天时间，要让杨静恬将她模仿得惟妙惟肖肯定是不可能的。
况且她也从未想过要将烈辰昊完全骗过去，只要杨静恬能撑过一夜时间，让她顺利离开京城就行。
深夜，烈辰昊在前院沐浴后回房。
走到院外便看外室的榻上亮着一盏灯，虽然灯光调得很暗淡，但起码还有一点火光在跳动，就像指引他前进方向的启明星。
他轻轻扬了下唇角，进屋将灯吹熄后，这才走到床边掀被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