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惜点头。
她先前便一直好奇萧老太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夜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萧老太爷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她和烈明澈身上。
对眼前粉雕玉琢的娃儿，他很是满意，也看出柳长惜不像寻常后宅的女子。
“时辰已经不早，你们还是稍微歇息片刻吧，蜀州是唐门的地盘，辰昊与唐门之前大约有些牵扯，若是遇到他们，你们需小心行事。”
他嘱咐一番，朝站在柳长惜身后的莫风和白灵看了看，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绳，将顾心凌绑了起来。
那绳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套在顾心凌身上后，她竟然挣脱不开。
萧老太爷用严厉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低喝道：“若不是看在长乐的面子上，今日老夫断不会轻饶你。”
他是玄门中人，自然知道炼制一具尸王要付出什么代价。
无论顾心凌以前的身份多么尊贵，现成她已是满身血债，值得天诛地灭。
见他声如洪钟，精神矍铄，脸色红润，面部亦没有一丝皱纹，柳长惜忍不住猜测，他究竟有多大年纪。
毕竟梁王已显老态，作为他的祖父，萧老太爷起码也得八十来岁了吧。
大约是察觉她的眼神，萧老太爷又回头望过来。
柳长惜立时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对上他的目光。
萧老太爷一笑，想起什么似的，又伸手到怀里掏出样东西扔给她。
“这是老夫炼制的丹药，比你往日吃的那些效果好不少，你体内的蛊毒虽然暂时不能解，但用它还是能压制。”
柳长惜顿时一阵感激，忙道：“谢老太爷。”
萧老太爷点点头，见她始终不肯称自己为曾祖父，忍不住又朝烈辰昊看了一眼。
萧怀玉嫁入靖王府的消息，他已然知晓。
不过却未曾听闻靖王妃已经离府，不知他们是如何将这消息瞒下的。
想了想，他又摇头。
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自个儿的事都还没解决呢，实在无暇替他们操心。
被萧老太爷拖着往前走，顾心凌自然不愿配合，不断露出獠牙挣扎嘶吼。
但萧老太爷哪里管她。
若无其事的牵着绳子的另一端，行走时也丝毫不费力。
倒是被拖在后头的顾心凌看起来辛苦得很，挣得双眼血红，绳子都勒进了皮肉里了，明明用尽全力抵抗，却仍只能被萧老太爷拖着走。
柳长惜忍不住跟到门口瞧了瞧，只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才缓缓回神。
“柳姑娘，此人是……”
莫风并非上京人士，又对皇家不熟悉，自然不知道萧老太爷的来历。
“他是萧太爷，亦是当今皇上的外祖父，此前一直住在蓬莱岛，这次大约是因为尸王现世，故而才到此处。”
莫风诧异得紧。
他虽不知萧太爷，却听说过蓬莱岛。
据说是世外仙境，历来世人只听说过，却不曾真的有人踏足。
没想到梁王外祖，竟是此等人。
柳长惜视线从他们身上掠过，见莫风和白灵都无大碍，最后才把视线转向一旁的烈辰昊。
他真的彻底失忆了，连萧老太爷也不认识。
柳长惜心里有些担忧，若烈辰昊不是装的的话，那他的记忆不知如何才能找回来。
经过一番休整，大家的状态终于恢复。
萧太爷给的解毒丸很有效，众人吃下去后，伤口附近的皮肤马上就恢复成正常的颜色，人也不再眩晕。
柳长惜帮烈明澈将脖子稍作包扎，抱在怀里哄睡后，便又将他放在了兽皮上。
其间，烈辰昊一直闷不吭声的坐在他们对面，眉头轻轻蹙着，神情似乎有些忧郁。
柳长惜体内的能量耗尽，感觉蛊毒又有发作的迹象，便将萧太爷给的药丸拿出来吃了一粒。
这药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她却辨不出里面到底有些什么，若是给澈儿闻一闻，说不定以后她自己也能配了。
她边想边朝烈辰昊的方向望了望，见他依旧将双手扶在膝头，像是在思索什么，便朝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样？”
见她走过来，男人的视线便直接落在她身上，却不说话。
柳长惜怔了下，目光变得有些疑惑。
他不是失忆了么？可这眼神……
似乎看透她的想法，烈辰昊又道：“我在想，你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又为何会出现在我梦里。”
刚才看到柳长惜从屋顶上向顾心凌掠去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他那日早晨做的那个梦。
梦中站在雪地里的女子，一身红衣风华无双，无论是身形还是神韵，都与柳长惜极是相似。
柳长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要说她已经对烈辰昊忘情，那是骗人的。
她从不做自欺欺人的事。
但她也很明白自己要什么。
她想要与他携手一世，白头到老，却不愿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
若她心仪的人不能视她为唯一，左顾右盼三心二意，那要来还有什么意思？
可烈辰昊都失忆了，还会梦到她，是不是代表，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也是不一样的？！
看他眉头紧皱，一脸郁闷，柳长惜心里又有些不忍。
“若实在想不起，就别想算了，说不定你这失忆只是暂时的，过些日子就会恢复。”
“真的？”
烈辰昊立刻转头看向她，漆黑幽深的眸，目光灼灼，带着几丝期许。
柳长惜有些不自在的将目光移开，淡声道：“这只是我的推测，你若想要恢复，我可以用针灸术试着给你治治。”
见她刻意避开自己的目光，烈辰昊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他并没有气馁，顺着她的话轻声道：“好。”
天明时，众人在一阵沁人的寒意中醒来。
柳长惜睁开眼睛，就透过窗户看到铺在地上的银白。
昨夜竟然下雪了。
她转头看了看睡在身边的烈明澈。
小家伙睡得极熟，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绵长。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便见白灵走了进来。
她胳膊底下夹下一堆柴火，走到屋中把快要熄灭的火堆重新燃起。
见柳长惜从殿内走过来，立刻道：“主子，你醒了。”
柳长惜点头：“雪大不大？今日我们还可以继续赶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