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清明的瞬间，两人的目光无声相对。
“你醒了。”
柳长惜问道。
烈辰昊点点头，见她作势要起来，立刻将她的手按住。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柳长惜朝窗外看一眼。天色已经大亮，还能听到乡亲们模糊的说话声。
“不早了，你生病了，先躺着休息，我去外面看看。”
她边说边掀被起身，走到床边将衣服一件件套上。
在她行动时，躺在床上的烈辰昊却一直朝着她看，灼热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衣物，看到他记忆中的那些美好。
大约是有所察觉，柳长惜突然回过头来。
烈辰昊神色一正，掩饰似的把目光收回，放到她脸上。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她关切的话，烈辰昊想了下，道：“头还有些晕，嗓子也有些痛，其它还好。”
柳长惜伸手在他额上试了试。
“你昨日泡了冰水，大约凉着了，我去给你煎药，你先躺着。”
见她说完便走了出去，烈辰昊颇有些遗憾。
柳长惜看他的眼神实在太平淡了！
她应该还不知道他恢复了记忆，所以对他的态度还像前几日一样。
烈辰昊想了下，犹豫该不该把恢复记忆的事告诉她。
想她当初离开王府，走得那样决绝，连话都没有留给他一句，大约也没想过会回到他身边。
可他却不能没有她。
自从她走了之后，他才知道，他想的那些东西远远没有她重要。
若她不在身边，就算夺得江山坐拥天下，他也会像漂泊在水上的一块浮木，找不到栖息的地方。
正想着，门帘再度被人掀起，一个小小的人影跑进来，趴到他床边担忧的看着他。
“爹爹，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烈辰昊看着他，嘴角忍不往牵了牵。
“我很好，娘亲呢？她在外面干什么？”
“娘亲到村子去找郎中了，她说你病了，要去买药。”
烈辰昊愣了下，伸手在烈明澈头上抚了抚。
“往后出去玩的时候要注意，不要随便在雪地里乱跑，这次若不是被我发现，你想过后果么？”
烈明澈眨了眨眼睛，大约想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些愧疚的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了，爹爹是因为救我才生病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追兔兔了。”
烈辰昊点点头，安抚道：“知道错了就好，可不能让娘亲再担心你。”
见他面上没有厉色，似乎原谅自己了，烈明澈也没那么难过了。
他点点头，认真的看着烈辰昊道：“爹爹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到时候你就教澈儿习武，澈儿再也不跟兔兔玩了。”
烈辰昊愣了下：“你要习武？”
烈明澈非常认真。
“嗯，我要习武，将来保护自己，保护娘亲，如果我像爹爹一样厉害，今天就不会掉到池塘里去了。”
烈辰昊不由失笑。
看来这孩子自省能力还挺强，知道寻找自己的不足了。
“行，等我吃了你娘亲煎的药，就起来教你习武。爹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会使用好几种武器了。”
烈明澈双眼放光：“爹爹真厉害！”
烈辰昊假意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疏忽。
幸好刚才柳长惜不在这，若是听到他的话，肯定要穿帮了。
两刻钟后，柳长惜抓药归来，亲自煎好端到烈辰昊面前。
烈辰昊只瞧一眼，就端起来一饮而净，然后穿好衣服带着烈明澈出了门。
看到烈明澈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白灵有些疑惑。
“主子，小公子跟王爷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柳长惜朝院中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瞥了一眼，拿起桌上的篮子若有所思。
烈辰昊与烈明澈感情好，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饶是烈辰昊不记得他们，但只要烈明澈认他这个爹爹，也依旧会想要与他亲近。
在灶下烧火的时候，柳长惜忍不住朝外面看了两眼，便见烈明澈平举着双手扎马步，烈辰昊则在一旁严肃的望着他。
呵，看来她刚才出门的时候，这父子两人背着她说了悄悄话呢。
年关将近。
除了之前那几个村妇之外，又有人想着法子要给柳长惜家送东西。
这回柳长惜可不是什么都要了。
烈明澈的病情尚不明确，她和白灵早就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等到万象门问清缘由后，也不知会不会回来。
若不是昨日的意外，他们说不定已经走了。
但现在烈辰昊的身体尚未恢复，她不放心将他单独留下，只能多等几日。
“几位大姐，不好意思，家姐说了，我们储备的东西已经够吃，所以暂时不收东西了，你们请回吧。”
“什么？你们不收东西了？”
说话的是个年轻姑娘，嗓门有些高，一边说一边朝屋里张望。
白灵点点头，正色道：“确实是之前乡亲们送来的太多了，我们都存在地窖，剩下的还能吃好些日子。”
对方似乎有些失望，却还是道：“那你问问你姐夫的意思，你们家难道是女人说了算么？”
白灵目光一转，有些锐利的朝她看了一眼。
自这些人进院起，她就发现这女子的目光一直往屋里看，似乎在找什么。
“家姐说了，不收就是不收，各位还是请回吧。”
见她这般不客气，那女子不由刮了她一眼：“不收就不收，以为嫁了个有钱人就了不起啊！”
说罢，提着篮子转身向外走去。
不想刚走到院门口，正好遇到烈辰昊带着烈明澈回家。
那女子神色顿时一变，目光含了几分羞怯，低下头假装继续朝前走，到烈辰昊身边时，突然脚下一滑，朝他身上扑去。
眼看她臃肿的身子就要压下，烈辰昊果断弯腰抱起烈明澈，猛地朝后掠了几步，在院墙下站定。
扑出去的女子无人搀扶，结结实实摔在雪地上，压出个人形的印子。
“哎呦，苏二姑娘，你没事吧？”
看到她摔跤，同来的乡亲们立刻过来好心相问。
趴在地上的女子脸色阵青阵白，尴尬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