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有些为难，朝他看了一眼道：“李大人，若不是要紧事，你还是改日再来吧，皇上近日身体欠佳，太医都嘱咐了要好好休息呢。”
李延宁叹了口气，正欲说什么，却听梁王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
“让他进来吧，朕无碍。”
既然他都发了话，福公公自然不敢再拦，便让李延宁进殿，自己也下去忙了。
泡好新茶回来，殿门还是开着的。
福公公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就听到殿内传来李延宁和梁王的谈话声。
“皇上，近日宗人府又找下官商议，该给本朝立个太子了。皇上你虽然龙体康健，但太子的人选也关系到国本啊，万不可仓促而立。”
梁王叹了口气。
其实这两日他也想得挺多。
之所以宫内总是不太平，不就是因为东宫之主一直空悬，就好比一幅画没有表起来，风稍微吹一吹，它就皱了。
若拿东西将它四边一压，它就自然形端表正了。
“李爱卿可有合意的人选？”
听到梁王问出这句话，福公公也很是诧异，故而抬起的右脚一顿，又收了回来。
如此兹事体大，他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为好。
李延宁道：“下官与宗人府商议后，确实有几个可立的人选，一个是秦贵妃之子齐王，另一个是贤妃之子锦王，再就是四皇子靖王和七皇子利王。”
听他提到齐王时，梁王的神色明显变了下，接着又听到后面几位人选，才点了点头。
“爱卿觉得，锦王有何过人之处？”
“回皇上，锦王殿下从小好精于武艺，在几位皇子之中军功卓着，虽不及齐王，但年纪尚轻，可以历练。”
梁王点点头，接着又问到了靖王和利王，李延宁还是准备了一套极好的说话，把两人都夸了一番。
梁王便道：“既然如此，那太子的人选便定在锦王、靖王和利王之中吧，接下来就看他们究竟谁先破了剥皮案，抓住在上京行凶的罪人，先拿下匪首者，朕就赐南珠一颗。”
李延宁立刻大喜，立刻拱手道：“皇上圣明，下官这就将此消息告诉宗人府。”
片刻后，梁王欲立太子的消息便在京城不翼而走。
这无疑是向满是暗涌的潭水中伸进了一只手，谁是这只手的主人，不言而喻。
“什么？皇上真的决定要册立太子？”
听到锦秋带来的消息，萧皇后惊得手中的杯子都快掉了。
锦秋颔首：“消息应该不会有假，是礼部的李延宁大人和皇上亲自商定的，未央宫外的太监们都听到了。”
皇后马上放下杯子暴走起来。
“怎会如此突然？以前每次提到册立太子，皇上都非常抵触，这次竟然如此轻易答应了。”
锦秋沉吟了下。
“奴婢以为，皇上定是被上次的事情所惊，不得不下了这个决定。若册立太子能让宫内的形势平定，他自然不愿再让自己遇到这样的险境。”
萧皇后暴躁片刻后也慢慢恢复理智。
她早知道梁王是个贪生怕死又阴险狡诈的男人。
如今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便将自己的儿子们推出去帮他抵挡风浪。
但若真的能坐上太子之位，这点风浪又算得了什么？
大梁江山尽在掌握，倾天权势唾手可得。
要做这样的人，自然要承担风险的。
想着，她脸上慢慢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命令道：“锦秋，马上派人传消息给湛儿，让他明日进宫。”
锦秋知道她心里已有了打处，立刻跟着露出一抹笑：“是。”
皇后一动，贤妃自然也不可能闲着。
不过她可没有萧皇后那么大的野心。
在她心里，锦王的安危高于一切，只要活着，不当太子也无所谓，人平安就行。
于是也把人叫到宫里嘱咐了一番。
因为上次冬猎受伤，锦王烈辰景的伤到这几日方才大好，到了贤妃宫中，就立刻跪地向她请安。
贤妃立刻上去将人扶起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怎么样？现在身体可大好了？母妃让人送去的那些药材，你让人炖着吃了没有？”
锦王朗声一笑，拍拍胸口道：“母妃放心，儿臣身体好着呢，那点小伤不算什么。”
说着，他目中浮出一丝阴翳道：“若不是瑞王使诈，儿臣怎么可能受伤，不过他自己也没讨到好，被大理寺调查不说，还丢了当太子的机会。”
听他话中聊聊透出几分快意，贤妃不由望着他欲言又止。
锦王却正在兴头上，坐到榻上喝了口茶道：“母贤，听宗人府那边说，只要率先抓到剥皮案的凶手，便可以得到一颗南珠，历代皇子中，太子位向来属于得珠数最多的亲王，只要儿臣得到南珠，就有望当上太子了。”
贤妃微微一笑，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有几分忧心。
见她如此忧心忡忡，锦王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母妃放心，以儿臣的武功，那凶手根本不能奈我何，只敢向女人下手的人，能有几分胆量？”
贤妃循着他的话一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但还是提醒道：“你切不可大意，那凶手猖狂多时，若真是等闲之辈，京兆府的人肯定早就抓到了，哪能任他逍遥到现在？”
锦王不以为意，不屑道：“京兆府那些衙役，肯定都是学艺不精，怎能跟儿臣比，母妃就等着听我好消息吧。”
贤妃看他如此胸有成竹，自然也高兴。
母子两人闲话了些家常，锦王答应下次带孩子们一起进宫看她，贤妃脸上这才露出些欣慰的笑容。
她将锦王送到殿外，细心的替他理了理衣襟道：“你要记住，遇事且莫鲁莽，剥皮案之前归京兆府所管，你若有什么不明白，可以找顾擎问问看，你们本是表兄弟，让他帮衬些也无妨。”
锦王不屑的挥挥手。
“顾擎就是个胆小鬼，儿臣约他喝酒，他竟然惧内不敢前来，怎可能知道那剥皮凶手的事！”
贤妃不赞同的摇摇头。
“你呀，小心使得万年船，切莫逞匹夫之勇，掉以轻心啊！”
锦王见她如此殷切，立刻应了声是，但心里并未将贤妃的话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