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说边走,顺着街道往城北的方向而去。
行到街中时,一家酒楼正在装修,在外面架了三尺多宽的木架,方便工匠在门梁上绘图案。
不想一个拉着牛车的小贩正好从此过,车上的木板不小心把架子碰了下,整座木架跟着摇晃起来。
“哎呀——”
“啊!不好,架子要塌啦!”
看到楼前的木架剧烈摇晃,站在上面的工匠也抱紧了柱子,街上的行人也纷纷避让,免得自己被倒下的架子砸到。
谢敏之和平远公主正好走到附近,看到架子轰然倒塌,架子下还有人未躲开,立刻飞身一跃,朝那人扑去。
在架子倾倒的一瞬间,谢敏之正好抱起站在楼下的姑娘,飞快掠了出来。
平远公主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直到看谢敏之平安的站在自己眼前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
谢敏之摇摇头,拍拍身上的灰尘笑道:“原来你在担心我?”
平远公主连忙把头偏开,撅嘴硬气道:“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这位姑娘。”
说着,把目光转到被救的那位姑娘身上。
那姑娘也是一脸的惊魂未定,发现对面的小郎君正看着她,才俏脸一红,垂首道:“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子无碍。”
谢敏之轻轻一笑,饶有兴趣的朝平远公主看了一眼。
平远公主头一次在外面被姑娘家称作公子,顿时有些难为情,连眼睛都不敢看对方了。
不想那姑娘跟她说了一句话,就把视线转到谢敏之身上,大方的道:“刚才承蒙公子相救,不知公子能否留下姓名,小女子将来也好报今日之恩。”
谢敏之摇摇头,坦言道:“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实在不足挂齿,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见他不肯道明自己的来历,那姑娘不好再逼问,只是看着谢敏之的目光愈发明亮,眼底也藏着一抹羞涩。
见事故现场无人受伤,酒楼的掌柜也出来收拾残局了,谢敏之和平远公主便向那姑娘别过,继续朝前走去。
他们离开许久,那姑娘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背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姑娘,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
这时,一个小丫头突然从远处跑过来,一脸担忧的朝她上下打量。
那姑娘这才回了神,蹙眉望着她道:“你刚才去哪儿了?出了这种事,你竟不在我身边?”
丫鬟委屈得紧:“姑娘不是说要吃五味斋的桂花糕么?奴婢就去买了,谁知竟出了这种事……”
她这才反应过来,知道错怪了丫鬟,连忙道:“看我吓得,把这事都忘记了,桂花糕买好了吗?好了咱们就回去吧。”
丫鬟点点头,却没发现自家姑娘在回头的一瞬间,竟然轻扬起了嘴角。
平远公主跟着谢敏之来到城北,便自行去了烈辰昊和柳长惜的住处。
谢敏之则快马加鞭赶回家,朝谢钦之住的院子走去。
这间院子他往日常来,却甚少进到屋里。
因为他知道谢钦之向来不喜外人动他的东西,所以身边长年只有展修一人伺候。
进院的时候,谢钦之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
他身后有一片竹林,竹林旁边是一片小小的花园,亭台水榭,皆是按谢钦之的喜好修建的,记得当初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守成。
见他进来,谢钦之立刻把目光从书上抬起来,朝他道:“大哥,你回来了?靖王妃找到了吗?”
谢敏之没答话,只径直走到桌军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他不说话,谢钦之便在一旁等着。
直到半杯茶下肚,谢敏之才道:“展修呢?他去哪儿了?”
谢钦之淡定道:“他昨日收到家中书信,有亲人过世,便回家奔丧了。”
谢敏之用力把茶子放回桌上,目光锐利的望着他。
“为何偏偏这么巧?靖王妃失踪,他家里便有亲人过世?”
谢钦之目光依旧淡淡,笑道:“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跟靖王妃失踪的事有关?”
谢敏之蹭的站起来,怒目望着他。
“你这园子当初建了三个月,中间修修改改,我和父亲虽未过问,却并非全然不知,你究竟想干什么?莫不是想把谢家给毁了?”
谢钦之脸上笑色敛去,望着他道:“随大哥怎么说,靖王妃失踪的事我确实不知,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到我院中搜。”
他说得一脸静淡,但谢敏之却听得胸口起伏。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弟弟已经不是他当初认识的弟弟了。
这十年,他究竟改变了多少?日日夜夜在这院子里想些什么?
正要下令叫人进来搜园子时,一个下属却突然从外面疾步走进来,朝他拱手道:“报告大人,码头那边好像有靖王妃的线索了。”
谢敏之神色一变,回头看了谢钦之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坐在轮椅上的谢钦之这才眯起眼睛。
多亏他昨夜当机立断,要不然这次就真的要把谢家赔进去了。
他倒不是舍不得这么做,而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都没有变成正常人,没有享受过人间的乐趣,没有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怎么甘心就这样彻底堕入黑暗呢?
只是柳长惜……
他边想边看了看自己落在书上的手指。
或许,他和她此生最近的距离,就是他给她搜身的那两次吧。
这边厢,柳长惜正在江边的堤坝上走着,便突然看到一阵人马从前方疾驰而来。
到了近前,马上的人便快速停下,不等柳长惜看清,便施展轻功掠到了她面前。
“阿惜!”
熟悉的声音入耳,柳长惜便落入一幅温暖的怀抱。
烈辰昊紧紧抱住她,像是用尽了此生的力量。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跟着慢慢松懈下来。
感觉他的紧张和颤抖,柳长惜有些疼惜的拍了拍他的背。
她能想象烈辰昊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她不在,他一定比热锅上的蚂蚁还难受,整颗心被无止境的担忧紧紧攥着,不敢有一刻放松。
“别担心,我没事,一切都好好的。”
烈辰昊点点头,眸中的目光跟着变冷,扶着她的肩膀松开她道:“是什么人?是什么人绑走你的?”
柳长惜眼睛眯了眯。
这件事也正是她想弄清楚的。
谢钦之,你为何要这么做?
想到谢家人和烈辰昊的关系,她却并没有在这些把话说出来,而是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回府吧,一天一夜没睡,累死了。”
烈辰昊虽然疑惑,却并未逼迫她,只抱着她翻身上马,朝回城的方向走去。
跟在身后的顾擎吃了满满一钵狗粮,到头来却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得到,只得认命的跟在他们后面。
到码头换乘马车后,柳长惜才把身子软软的靠近烈辰昊怀里。
“这件事我会原原本本跟你说清楚,你听了之后也不要生气,反正到最后我还活着,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可见对方也没有害我的心思。”
烈辰昊轻点了下头,心里却并没有这么认为。
在他眼中,凡是威胁到柳长惜的人身安全,就已经对她构成伤害了。
之后,柳长惜便把她和谢钦之相约去踏青,并将她药晕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烈辰昊听得握紧拳头,咬牙道:“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