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跟着苏婉,亦步亦趋,出了玄关,楼道中的灯闻声而明,洁白的光晕挥洒下,照出了路径……前方远处一些,灯光不及,略微显得昏暗,只是凭着尽头处窗户投来的天光,渲染了一些。
暖暖一边走,一边将视线投过去……此刻,天已经亮了有一阵,天光大亮,窗户呈现出一格一格,大块的灰白――那灰白,是天空的颜色,似乎拥有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在它的笼罩下,万籁寂静。
走廊中……只有苏婉和暖暖,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脚步声,单调的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蔓延过去。
她们走过的地方,灯光泯灭,原本的光明,顺序的被黑暗吞噬了进去。
便像是一只饕餮巨兽,不断的吞噬――暖暖跟着苏婉,走过了一层楼梯后,楼道便彻底陷入黑暗,只有东西两侧的尽头处,两个并不很大的,开在那里的窗户,源源不绝的将天光透进来。
灰白色的光,蒙蒙的投来,或者稠密,或者稀疏,使得楼道中或多或少的,多出了一些微弱的光线。
光与暗,融为一体。
暖暖随着小姨走上楼梯,便有灯光亮起。
走一层,灯光便亮一层。
走一层,灯光便灭一层。
走了一层又一层。
走上了最后一层,便看见了大铁门。白的天光,透过铁门的缝隙挤进来,形成了薄薄的光条,横竖的形成了一个立着的,有些狭长的“口”……苏婉打开了大铁门,大铁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一线细光随着门开,变得宽阔,将天台露了出来。
天是白色的,灰色几乎已经消失了,天光明亮,笼罩了整个天台。
苏婉走到了天台边,一转身,看暖暖。
暖暖走到天台边的空地,便停下脚步。
苏婉道:“开始吧。”
暖暖便是平心静气,心念一沉,天魔功随之而舞。
就像是风中舞动着的枯叶如蝶。
就像是春夏时节纷飞的杨柳絮。
就像是冬日里苍穹下飘零的雪。
那般的轻。
那般的柔。
那般的美。
暖暖一人独舞――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高处不胜寒!
……
暖暖的动作,舒展而优雅,韵律而自然。
每一个动作都是优雅而舒展的。
每一个动作都是韵律而自然的。
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暖暖便重新恢复了站立的姿态……亭亭玉立。
她便站立着,一动不动,垂着眼帘,沉寂在思索当中。
这是她的习惯:每练完一次天魔功,便要停下来,默一下,回味一番练功时候的感觉,查漏补缺,看看自己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如此,这一次发现了,下一次便不会再犯!故而,下一次便会做的更好。
比这一次好!每一次都在进步!
默了一阵,暖暖便开始练习第二遍、第三遍……就这般,一直到苏婉叫停,暖暖才是停下来,到小姨的身前站好。练完功后,按照惯例,便是要听小姨将一些理论的,看着自己家小姨,暖暖心道:“昨天讲了手少阳三焦经,今天大概会讲手阳明大肠经,或者是手太阳小肠经吧?”
果然如暖暖所想,苏婉先是问了昨日的知识点,考校了一下暖暖的掌握情况,而后便接着讲了一条经脉:手阳明大肠经。
讲了十来分钟后,苏婉便结束了讲课,对暖暖说道:“回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暖暖道:“任姐姐今天没上来。”
苏婉道:“肯定没起来!”
暖暖“嘿嘿”一笑,修长的睫毛颤了一下,说道:“小姨你太腹黑了――就算任姐姐现在真的还在睡懒觉,没起来,就算任姐姐……嗯,不管怎么说,小姨你都不应该用这么肯定的语气说出来嘛……”
苏婉抿嘴一笑,问:“这样啊?”
暖暖道:“我们应该先回去,确定任姐姐是否真的在睡懒觉,然后再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这才对嘛……”
苏婉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笑道:“暖暖好样的――不愧是我养大的!”
“……”
苏婉和暖暖迅速下楼,一路不停的回到了房间内。
暖暖一进门,就赶紧朝着自己的卧室去,推开门一看,窗帘拦挡的严实,室内的光线昏昏、迷离,任红梅穿着自己的美人鱼一般的睡裙,被子盖了一个角,睡得正酣,看样子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美人鱼一般的睡裙,紧紧的裹着任红梅的双腿、丰臀,而后上至腰身、胸部,一路蔓延到了手部。
手,藏在银黄色的手套中。
她侧身而卧,双手合十,放在自己的面颊附近,脸上汗津津的,却带着一些心满意足的笑容……暖暖心道:“大概是正在做一个极好极好的梦吧?”跟着,暖暖便轻轻关门,退了出去。
暖暖跑进厨房,苏婉正在热牛奶和面包,苏婉也不回头,便知道是暖暖,便问:“怎么样,你任姐姐还没有起来吧?”
暖暖道:“恩,睡得可香呢……所以我现在,正纠结这个问题呢――小姨你说,究竟是去把任姐姐叫醒好呢?还是让任姐姐继续睡懒觉好呢?”暖暖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摇头晃脑的耍宝卖乖。
一会儿的功夫,苏婉便热好了牛奶和面包。
将一份牛奶、面包放到暖暖跟前,苏婉道:“暖暖你先自己吃,小姨去叫你任姐姐!”苏婉说罢,就去叫任红梅起床。
暖暖才喝了一口牛奶,咬了一口面包,便听的自己的卧室中,小姨的声音,“任红梅,你快点儿给我起来……”,而后便听的任红梅嘤咛的声,囫囵的嘀咕了一句,“哎呀,时间还早,我再睡一会儿!”
跟着暖暖听得咕噜一声,似乎是什么滚到了地上,任红梅的声音跟着叫起来:“你让我多睡一会儿会死啊?”
苏婉道:“十秒钟――十秒钟之内,彻底清醒过来,要不然别怪我帮你清醒!”
暖暖支棱着耳朵,心中则是大叫:“小姨真霸气。”
又是一口面包,一口牛奶。
十秒钟……
房间内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啊?暖暖疑惑。
只又过了须臾时间,卧室的门便开了,任红梅穿着白色的棉布短裙,紧身的白色小背心,走了出来。苏婉跟在后面,随后出来,一路跟着任红梅进了卫生间,接着便听到一阵冲水声和刷牙声……
声音一结束,任红梅就进了餐厅,坐下来后,朝着暖暖一个干笑,哭丧着脸,说道:“暖暖,任姐姐这下完蛋了――等你小姨执行家法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执行家法……这是什么东东?
暖暖不理她,继续着自己一口面包,一口牛奶的早餐工作。所谓“食不言、寝不语”,暖暖暗道:“我这么乖,这么可爱,才不会和你同流合污呢――而且好像我也没有犯错,睡懒觉的又不是我?”
苏婉坐过来,任红梅便不再说话。
早餐吃的很是安静,吃罢之后,苏婉看了任红梅一眼,说道:“你先去上班,睡懒觉的事儿,咱们晚上再说……”而后便又对暖暖道:“暖暖,小姨带你去将衣服换一下……”说完,便带着暖暖走了。
“哎?”
任红梅愣了一下,站起来,大声叫道:“小弯弯,我再带一些面包……上次带的汉堡包小五他们吃上瘾了……”
任红梅说完,就进厨房里装了五个面包,换了衣服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苏婉的卧室里,暖暖正在换衣服。
刚穿上了白衬衫,套上深红色的百褶裙,小西装,便听到了任红梅的声音,而后少刻,便听得门响,应该是人走了。暖暖扣好了小西装的扣子,在小姨的注视下,系好了脖子上的纱巾……
“小姨,任姐姐吃早餐的时候和我求情呢!”
暖暖很不厚道的将任红梅给卖了。
苏婉挑眉,问:“她怎么说的?”
暖暖说道:“她说,等小姨你要对她执行家法的时候,让我求情呗……”
“哦……”
苏婉了然――这是搬救兵呢。
不过这个救兵似乎有些不靠谱的样子。
苏婉看了暖暖一眼,为任红梅选择错了队友而默哀――明明暖暖就是和自己一伙儿的嘛!
暖暖则是对即将执行的家法有些期待:
吊打?还是捆绑?其他……
想想都觉着邪恶呢。
想着,暖暖便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虽然只是挨了两下,可那火辣辣的疼,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印象可谓深刻。
“对了……”苏婉取了一个黑色的帽子出来,帽子是由细毛线编织而成的,后面、侧面都带着长长的帘子,正面的边沿有些低,看样子似乎都能压到眉毛了。苏婉道:“这个帽子是小姨以前的时候自己织的!”
走到暖暖跟前,苏婉将帽子罩在暖暖的头上,额前的边沿压住了头发,一直压到了眼皮上方的位置,侧面和后面,在肩膀的位置分别开岔,分成了左、右、后三个部分,刚刚好将头发遮挡起来,严严实实。
苏婉道:“军训整天都在外面,现在这时候,太阳又那么毒辣,头发可经不起这么晒――这个帽子好好戴着,不许摘下来――再热也不许,知道么?”苏婉的神情,很是严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暖暖。
暖暖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