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旅游局欲购《新月牙泉传说》之实景表演、改编权,这一消息,却是让人振奋、激动,暖暖步履不觉轻快,感觉背上的女人,也似乎轻了几分。至于周围的红叶、脚下的石子路、偶路过的,三三两两的行人,亦都变得明艳、可爱……
她一边走,一边欣赏风景――似乎,是和刚才的不同的。那红叶漫漫,不时掠过的一丝微风吹的叶儿摇曳,顾盼生姿,于一种自然、安逸、宁静之中,带着一种活泼和生动,鲜艳而动人,动人中……却又是微凉的。
风微凉;叶微凉;意微凉,沁人心脾。
似只须臾的时间,石子路的前方,在树的杆和叶的掩印下,便多了一截院墙。再朝前走,便又多看见了一道门,门上还带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永安禅寺”四个字,却是一所藏在清幽之中的一所寺庙。
暖暖一字、一字的念了一遍:“永――安――禅――寺!”念罢,就见寺门旁,立着一块黑色的方形石碑,上面是一行繁体的白色颜书:永安禅寺,始建于金世宗、章宗二朝,赐名为大永安寺,元皇庆元年,重修大永安寺,更名甘露寺,明英宗正统六年,司礼太监范宏再修,赐额永安禅寺,至……
却,是将这寺的来历、历史都写的清楚。寺门掩着,暖暖便推一下,但听的“咯吱”一声门轴摩擦,门便被推开。入眼所见,却是一大片的空地,空地之外,便是寺庙楼宇,亦有一些现代的,三层小楼。
在空地上,却有僧人正盘坐在地,进行禅定。
暖暖讶:“竟然有人?”
刚才,她还以为这里,早已经成了一处景点,至于和尚们,应该都搬走了――可事实,却正好和她想的相反。任红梅拍一下她的头顶,说:“和尚庙没和尚,能行么?这也要惊讶?走吧,咱们继续逛,也不要打搅人家参禅练功了……”
“哦……”
暖暖赶紧轻轻的,将门戴上。
然后,便换了一条路继续走……身后,寺庙的墙须臾便隐在林中,不可见了。当真是像一首诗中,写的那样,是“深山藏古寺”呢!走了一阵,暖暖才问:“这里不是旅游景点么?怎么那些和尚还在?不怕人吵闹,坏了修行?”
苏婉道:“若是被人吵,就会坏了心境、修行,那他们还修什么?”
暖暖道:“也是哦……”
小姨的话,却是有道理――修行,靠的始终是自己,而不是抱怨环境。任红梅接口道:“而且,庙只有让人能及,才会有香火。要不然,你让他们吃什么?用什么?这个道理,却也是简单的,故而自古以来,佛寺所在,都是看似清静,实则方便于人的。这一点,却是和道观不同……”
道观的清静,却是真的“清静”――地处险要,人迹罕至,为的便是不被红尘打搅,可以安心修炼。
这,却是佛、道二派之别!
故,佛寺多富贵,僧侣着锦衣,又有庙产无数,租赁于人,可谓财大气粗。便是寺庙中,那佛陀、菩萨的塑造,亦都以金银之贵,富丽堂皇。而道观则不然――道穷,因其远离世俗,吃喝亦是自然。
其观,若得了官府的照应,还好一些,若只是小观,则往往是茅草房一间,亦或者干脆便是在深山中,寻一洞穴,穴居即可。
……
暖暖听,一个劲的点头。
任红梅道:“刚进来,我看了一下路线。咱们从这条路走,前面过一个岔路,走几步就是香山的一个饭店了……”指了一下路,任红梅就撇嘴,说:“正好饿了,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再继续逛!”
“吃货!”心中,暗暗嗔了句,暖暖便加快了步子――好吧,实际上她也饿了。毕竟现在的时间,已经马上就要中午了,去了饭店,应该差不多刚好十二点左右。
走了几步,脚下的石子路,就变成了水泥路,亦变得宽敞。水泥路的另一头,一栋看着并不很大的、二层的古典楼宇结构的建筑,便伫立在那里,门敞开着,远远的便能看到门内站着的人,着装亦是古典的“月衣”。
“辛苦你了,接下来路好走了,我自己走……”上了水泥路,毛铃铛就从小金子的身上下来,轻轻揉了揉小金子的头,道谢。
“喂――”暖暖停下不动,问任红梅:“女人,你是不是也该下来了?你看,人家铃铛姐姐都下来了。我才这么小,你竟然忍心让人家背一路,好意思吗?”任红梅答:“好意思!”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那当真是“好意思”,半分不带掺假的。不过,说归说,她还是从暖暖的身上下来了。双脚一落地,人便走到了前面:“快点儿走,饿坏我了……”她紧了几步,就赶上毛铃铛,搂住了毛铃铛的肩膀。
暖暖:“……”
“别愣,快走了……”小姨拉她一下,便一起跟在毛铃铛、任红梅的后面,朝着前方不远的饭店杀去。饭店的名字,叫“贵妃楼”,据说是前朝的时候,一个贵妃消暑、参禅的地方,现在就成了饭店。
只是,这样的说法,谁又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
“欢迎光临!”
店门口,四名身穿着莲花一般的白粉色月装、却未戴覆面的女子,便将身子微微一欠,屈膝叠手,行了一个万福的礼……这四位迎宾,却是姿色不错,说话声音也是糯糯的,很动人,暖暖一摆手:“免礼!”
苏倚、苏婉被逗的掩口轻笑。进了店,五人一吼便至掌柜处,掌柜的是一男子,亦服古,只是头发却是短发,戴着眼镜,多少有些不伦不类。苏婉问:“给我们一个雅间,饭来一些米饭,菜就挑选这里的招牌菜,来上六七道就可――记清楚了,要的是招牌菜,而不是贵的才,嗯?”
掌柜用笔记下,道:“您放心,要是让您不满意,您砸了我招牌……”
“好,带我们去雅间……”
“好嘞……”掌柜拖了一个长音,便将一跑堂叫来,让他带着五人一吼上楼,去雅间。这雅间布置的,很“雅”,墙上挂着字画、山水,又放了盆栽,一旁靠着窗户的位置,还放了一架古筝,却是古意盎然!
待跑堂一走,任红梅就扭头,巴巴的看苏婉,说:“弯弯,你来弹一段古筝吧。这肚子饿的,听听琴,也是解馋!”暖暖白眼,心道:“想听小姨弹琴就直说嘛……你这个借口,简直不要太烂!”
苏倚听的抿唇轻笑,颌首道:“婉儿,就弹一个吧,我也想听听。”
“我也想听。”
暖暖参合。
她还从来不知道小姨会弹古筝呢――所以,自然也不曾听过。苏婉便起身,去琴前坐下,自旁取了指套戴上,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琴弦,零落的几个音符响过……说:“这都多少年没碰了,我就试试吧!”
她试了几下指法,简单的弹了几个片段,之后才是弹起来。
手轻捻慢拢,声音委婉而动听。
就只随意的拨弄,便是一曲动听的音乐……这是什么曲子?暖暖不知道,便扭头看妈妈,妈妈则是在听,于是她也认真的听,那一种轻轻的、舒服的旋律,润物无声,自然而然的便流淌进人的心里。
她只觉真好听……她听着、听着,琴音却戛然而止,苏婉扭头一笑,说了一句:“麻烦了……”原来,是跑堂送来了菜,所以小姨才不弹了。暖暖问:“小姨,你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啊,真好听!”
“哪是什么曲子啊,就是随意弹的……”小姨笑的很温婉,说:“乐器这种东西,若是真的通了,根本就不需什么曲子,旦是心中有喜悦、哀愁、恬静、激烈,亦都可信手拈来,便是一整日一整日的弹,也不会重复……”
“哦……”
暖暖心道――那一定是一个极高的境界!
高的就像是“他”记忆中,一个去音乐学院吹笛子,无数教授扒他的曲的羊倌儿。他就是放羊的时候吹笛子,他的笛声便是心声,信手拈来,无拘无束,是承是转,都带有一种自然的神韵和灵动!
他的笛子,是如此的好,每一次的调子都是那么的好,却又不重复――他的笛声已经有了灵魂,而音乐学院的教授也好,学生也好,反倒是被五线谱、编曲程式所拘束,无法触及那一种灵动和自由!
她想,大概小姨的音乐,便已经有了这样的灵动和自由――而这一种灵动和自由,是超脱了形骸的,其亦是中西方的音乐,最为不同的地方。
她喜欢那一种灵动。
自由自在。
无拘无束。
她是温柔、清雅的,于是她弹出的声音,便是温柔、清雅的,无需考虑什么谱子、曲调,没有任何的程式、规则,只是兴致所至,手便自然而然的弹了,而她弹出的,也就是那种最温柔、清雅的旋律。
暖暖道:“真好听,我可以学吗?”这样好听的琴声,让她心中分外向往――要是她也可以如小姨一样,弹奏出如此美妙的旋律,那该多好!小姨温柔的笑,说:“可以啊,不过要等以后,现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