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爷爷不让米若走,热情的要叫米若坐,但这假山旁边也没可坐的地方。贺子勋看到不远处的亭子,就推着他爷爷到亭子边,从轮椅上拿起一个垫子垫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然后抱起他爷爷,把他爷爷抱进亭子安置在凳子上坐下。
米若暗暗惊叹于贺子勋的臂力,照贺子勋说的帮忙拿着爷爷的衬衫外套跟着到亭子里去,衬衫给爷爷披上挡风,然后坐下陪爷爷说话。
年纪大了身体各个关节特别怕风,所以虽是夏天,爷爷也要披着衬衫挡住后背。老人家是寂寞的,能有人来看他就高兴,能多抓一个是一个,陪着他说话。爷爷小夏小夏的叫着,贺子勋和米若本人几次跟他解释也没用,每说一次爷爷点头知道了,下一秒又是小夏,最后贺子勋和米若都放弃了。
这时一个年纪大的病友经过,停下来跟贺家爷爷打招呼说话,趁他们说话的工夫,贺子勋把米若叫到旁边跟她解释:“我爷爷有阿尔兹海默症,记不住事。他记得住以前的事,记不住现在的事,说了就忘,你多担待点。”
原来如此,米若自然不会因为这个介意,好奇地问:“小夏是谁?”
贺子勋嘴角抽了抽,说:“一个亲戚,表妹。”
米若看着贺子勋脸上的表情,直觉他没说实话,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想想那是人家家里的事儿,谁家不都有点不能为外人道的事,于是也就没再多问。
病友老头走了,贺爷爷立刻垮下脸说:“总算是走了,啰里啰嗦,耽误我和小夏说话。”
原来他还嫌弃别的老头啰嗦,他转过脸朝着米若的时候就又换了一张慈祥的笑脸,笑眯眯笑眯眯的,“小夏,你是在哪工作的?”
老人家都爱问东问西,米若乖巧地回答:“在咨询公司工作。”
爷爷点头,很了解的样子,“哦,给人做咨询的啊,好。咨询什么的?”
怕说多了老人家更搞不清楚,米若言简意赅地说:“设计咨询。”
贺爷爷抓住了重点,“设计,好啊!搞技术的,好,一技傍身走到哪儿都有饭吃。”他笑眯眯看着米若,好像是更满意了,连连点头说好,“小姑娘能干,又会搞技术又长得好看,好啊!”
米若被爷爷夸得有点难为情,一旁贺子勋的心拎了起来,他怎么忘了那一茬了,突然有点后悔帮爷爷把米若留下了。他看见米若一时高兴就忘了爷爷的脾性和现在的状况,老爷子现在记忆混乱胡乱联系,万一说漏嘴就尴尬了。所以贺子勋赶紧说:“爷爷,米若还要去上班,让她先走吧,下次再来看你。”
爷爷立刻沉下脸不高兴了,斜睨着孙子说:“又想糊弄你爷爷?你以为爷爷真的老糊涂了,今天是星期六,休息,上什么班?小夏姑娘愿意跟我说话,你在旁边捣什么乱,你要想走你走,小夏姑娘留下陪我说话。”
老爷子眼神锐利,口齿利索,好像一点不像阿尔兹海默症患者。
贺子勋偷瞄一眼米若,赔笑说:“爷爷您看您说的,我可不想走,我最愿意陪爷爷说话了。”
米若在一边听着,脸上挂着笑,心里觉得爷孙俩说的这些话哪里不对劲。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还知道来看看爷爷,哪像你那个妈,都多少年没到家里来了,也不知道还算不算我们老贺家的儿媳妇。”
“爷爷!”贺子勋赶紧阻止爷爷。
爷爷虽然有阿尔兹海默症,在一些日常的事情上颠三倒四总也记不住,但在家庭大事上他是有数的,对这个逢年过节都不上门的儿媳妇颇有怨言。他知道自己儿子也不去亲家家,儿子也做的不好,这夫妻俩关系有问题,但儿子到底是亲的,怨来怨去最后也只有怨儿媳妇。
此刻爷爷想起当着人家姑娘的面不好说自己家那些事儿,就赶紧管住嘴,转向米若拉开话题,“小夏姑娘几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