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的事情一出,让相麻衣担心起十四来。
这天晚上她来到十四房间里找她闲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要跟左三走到一起,是不是很难?”
毕竟客观上来讲,他们俩不仅门不当户不对,十四还是二嫁女,而且身边带着一个孩子。
虽然本朝民风开放,又因为如今是女帝临朝,对于女子的约束相较于前朝而言要宽松不少,和离再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左丘玥那个出身,婚事好像不能自己做主吧?
门第悬殊过大、再嫁、身不由己,每一件都是婚事中的一大阻碍,他们俩却把三大阻碍给集齐了。
十四不否认:“很难。”
“那你们要怎么办啊?”相麻衣担心的从懒人沙发上直起身,“我听说皇室子弟一般都会有赐婚,左三的年龄早就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吧。”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赐婚的待遇,受圣上重视的人才有。”十四道,“这一点他倒是有优势,目前来说在圣上面前的存在感不大。”
“你居然还能开玩笑。”相麻衣佩服她心宽,“前面可是千难万险等着你们呢,这对儿苦命鸳鸯哦。”
十四闻言笑了:“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很认真啊。”
“那你们要怎么办,有对策了吗?”
“问题还没来呢,怎么想对策?”十四道,“而且这些事,他努力比我努力有用。”
“那他要是解决不呢?”相麻衣又问。
“连这点儿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就不是我看上的人了。”
……
年初五一大早,肖砚对十四说,系统提示第三次签到了。
签到地点是北庭都护府节度使官邸。
正巧,十四原本就打算去一趟安西找马家姐妹谈一谈。马家姐妹住在安西最东面,去北庭都护府的路上正好经过那里。
于是母子俩便商定,过了十五便出发去北庭都护府。
相麻衣一听能路过家乡,当然也要跟着一起去。
……
初七这天,过完年要去回县城的肖十六娘过来跟十四辞别。
见到她,十四想起梅行之之前跟她过说的事。
于是便问道:“陈三说的那个救了他的命的人,是你对吗?”
闻言,肖十六娘立刻紧张地站起来:“阿姐,我没有……我没跟他来往。”
“你怕什么?”十四疑惑地笑道,“我就是从朋友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所以过来问问你。”
“别紧张,我又不吃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肖十六娘缓缓落座。
“那你紧张什么?”
“我没跟他来往。”肖十六娘道,“阿姐,你放心,我会避着他的。”
十四闻言更加疑惑了:“为什么要避着他,你害怕他吗?还是害怕我不让你跟他来往?”
肖十六娘看着十四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便解释道:“阿姐,陈当家倾慕你,大家都知道。所以阿姐放心,我一定会远离他的。”
十四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姑娘紧张的是这个。她笑的很无奈:“先不说他倾慕我到底有几分真心,我又不喜欢他,他跟谁来往或者谁跟他来往,跟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不用紧张,你救了他,他要报恩的话,这是天经地义,不用因为我故意躲着他。”
“那……那我也会避着他的。”肖十六娘小声道。
陈三一连跟十四求亲求了五年,整个黄粱县人尽皆知。
要是他们俩传出什么,那外人会怎么看她,又会怎么看阿姐?到时候,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所以一开始,肖十六娘便没打算跟陈三有过多牵扯,甚至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但是那个人,却好像感觉不到她在故意疏远一样,几次三番地去绣庄,真是烦死人了!
看到肖十六娘的态度,十四觉得今天要叮嘱的话便可说可不说了。
不过既然已经聊到这里,索性说到底:“我是想跟你说,陈三生活的圈子很复杂,不太适合你。”
“原本担心你对他动了真心,所以特意提醒你一下。现在看来,我也不用担心了。”
肖十六娘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跟陈三走近的念头。
“阿姐,我知道了。”她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他来往的。”
“你独身一人生活,身边肯定免不了闲言碎语。”十四道,“但是生活是你自己的,要怎么过按照你自己的意愿来,不用在意其他人怎么看。”
“要是有谁敢欺负你,回来跟我说就行。我要是不在,就告诉堂哥跟嫂子,他们会帮你撑腰的。”
肖十六娘对十四有无尽的感激,但是每次跟十四见面,心中的感激之情又会更上一层。她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个人把她当亲妹妹一样护着。
动情之下,她稍微有些哽咽:“……好,我记住了,阿姐。”
……
此去路途遥远,小砚被肖砚送到了基地里,由银朱他们代为照顾。
正月十六,安排好家里的事情之后,十四、肖砚和相麻衣三人轻装简行,踏上了去往北庭的路。
与此同时的神都,皇城中,左丘玥因为替女帝挡下了刺客的暗器,重伤加中毒,昏迷不醒。
他躺在女帝居所旁边的偏殿中,数名太医一同会诊,宫女和内侍不断进出。
女帝于上元夜宴上遭遇刺客刺杀,整个皇城风声鹤唳。
文武百官跪在殿外又冷又硬的石板上,春寒料峭的时节,一人出了一身汗。
被汗浸湿的内衫冷下来之后,贴覆在身体上,冻得他们不住地哆嗦。因为跪的太久,膝盖已经没了知觉。
但是无一人敢有其他动作,也无一人敢抢先出声。
原本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元夜,可是因为它,神都的局势又要大变啊!
豫王府里。
昨天左丘玥离开之后,十四于年前发出的回信送了过来。留守在家中的王魁和郑彪欢喜地等着左丘玥回来看信,却等来了他受伤又中毒的消息。
林九还在宫门处等候,回来报信的小武跟郑彪和王魁对视着,不知道这里的消息,要不要汇报给十四。
小武:“要是郎君醒了的话,他会跟娘子说吗?”
郑彪:“我觉得不会。”
王魁:“……可是上次我跟着郎君,他的手不小心扎进了一根木刺,都嘟囔着要特意写在信里告诉娘子。那么微不足道的小伤都要说,这次这么严重……”
“小伤一定要说,大伤一定不会说。”小武做出决断道,“郎君就算醒过来,也一定会这么决定的。”
“那要是……”那要是醒不过来呢?
这句话没人敢提,也没人想提。
“找笔墨,我来跟娘子写信。”小武往书房走。
“写信干什么?”
“告诉娘子这里的情况。”
“不是不说吗?”
“郎君不说,我们要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