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仓还想提醒高布,切记不要忘了自己冒着『性』命之危,在广江城之中拿出的情报。
可看高布仍然是一副沉浸于酒宴的样子,韩仓也不能出声打扰,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自己冒犯了对方,说不定还会落下口舌之嫌。
而自己现如今又不是孤单一人,若到时候和陈小月落得个无处落脚,那时韩仓才真的是苦不堪言。
“没想到这高布看上去心思缜密,可是竟然连我冒险得来的讯息都不顾。罢了,反正我估计在这边也呆不了多长时间,随便他们怎么样吧。”韩仓心中感慨一声,但脸『色』之上仍然是和颜悦『色』,和他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此时的陈小月身着一身男装,看上去也颇为英姿飒爽。
韩仓在驻训之前,特意找了一位风尘场之中的妆娘。不顾妆娘那错愕的眼神,执意要让面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装扮成一位英气『逼』人的男子。而且当韩仓将数十两白银摆在她面前之后,那妆娘表现得也颇为配合。
“韩仓将军,在下之前,自从听到陈天龙将军麾下有如此一名良将,小子们也是钦慕已久,一直想要寻个机会去拜见一番,但又苦于帐中诸事繁杂,一直无空抽身前去。今日总算是在大帐之中得见,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请韩仓将军切莫推辞,吃了这碗酒。”
大帐之中,诸位将士推杯换盏,韩仓看着他们的架势也只得老老实实的作陪,可一些脸『色』酡红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的高布麾下将领也纷纷凑上前来,想要劝韩仓酒。
韩仓见此,只得面带苦笑,虽然想说自己不胜酒力,但看着对方执意相劝,他无奈只能将酒杯举起。
“将军身边这名男子模样也颇为俊秀,难不成和韩仓将军交情不浅?”那后世的将领看到韩仓身边的陈小月脸上也颇为有兴趣,随后便开口问道。
韩仓到军营之前,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其他人的盘问,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他脸上微微一笑,随后将自己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后,放下酒杯,说道:“这是我亲戚家的一个后辈,算是我的远方族弟了。这次出去寻人的时候,回到家乡,正巧碰到他们家突逢大难。
我于心不忍,便想将他带到军营之中历练历练。关系多深倒是说不上,只是今后若是在沙场之上,诸位将军见我这小弟有难还望尽力相助。”韩仓言语之中也颇为客气,给足了他们脸面,随后冲着他们几人行了一礼。
众将哈哈大笑,一名老将朗笑着道:“这是自然,既然大家同处一个帐下,那今后我么在战场之上便都是生死兄弟。来,小兄弟,这军中不可无酒,而且我们这帮兄弟一直被高布将军所推行的禁酒令管束甚多,今日难得逢此机会,不如饮下此杯如何?”
韩仓听得这话后,脸『色』微微一变,陈小月的酒量他还不清楚。
此时的陈小月从模样上来看,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而韩仓也不过十五六岁而已。
韩仓在行伍内待了数年,眼下这些酒水倒是不算什么,可陈小月一直身处一个小村庄,军中酒水甚烈,若是让陈小月身子不舒服了,倒是反而又是一件难事。
“诸位将军,我这族弟年纪尚轻,若是年纪轻轻的便让这酒水给弄坏了身子,那到时见了我叔叔,恐怕我也不好说。不如此杯由在下代饮。”韩仓脸上带笑,既不愿得罪他们也不想与他们太过于亲近,于是提出代饮的要求。
韩仓外表谦恭,虽算不上心狠手辣,但也足以称为一方骁勇善战的大将,能够给他们面子,实属是如今韩仓身在高布帐下,大家初次相见,所以若是得罪,怕到时太过难做。
更何况韩仓也不清楚自己在高布帐下还要呆多长时间,到时若跟这些将领上了战场,彼此之间存在间隙,反而会被敌人抓住机会。
无论如何,韩仓并不想和他们撕破脸。
“将军,你这话可就见外了,你也说要带着你的族弟历练历练,现如今身在军营,自然是既来之则安之,规矩在这,怎么能说替就替呢?”对韩仓敬酒的一名将军仍然一脸笑容,虽然并无恶意,可是其所作所为着实让韩仓有些心烦。
“正是啊,这军中怎能无酒?你族弟初来乍到,若是不合军中规矩,那传出去未免有辱我男儿本『色』。要不然这样,韩将军,你这族弟饮一杯,我等饮三杯,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怎样?”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韩仓当即就准备拍桌子走人。
可随后韩仓刚刚要站起身子和他们翻脸,却感觉自己手掌被猛的一握。
正在韩仓疑『惑』之中,随着他流转目光,却发现陈小月对着自己慢慢的摇了摇头,随后脸上『露』出的坚定之『色』,让韩仓都错愕了起来。
“既然诸位将军有意,那小女……那小弟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陈小月这时也随着韩仓站起来,随后款款起身。
她身子虽然不如大户人家的小姐,但让明眼人一看也知,这是一介女流,可这军营之中都是粗汉子,大家却也没有察觉。
陈小月慌张之中,差点将自己平成自谦的称呼给说了出来。
而察觉之后,陈小月硬生生将口中那将要说出口的三个字给憋了回去,随后面『色』之上也『露』出一丝红润。
“族兄不必担忧,不过是一碗酒而已,小弟虽然不才,但也不至于败在这一碗酒之上。”陈小月举起酒杯后,平静的看了韩仓一眼。
而韩仓却知道陈小月这一个决定之下究竟隐藏了多少苦楚。
看陈小月神『色』坚定,韩仓只得点了点头,紧接着也只能出声宽慰道:“既然如此,那你量力而行,你初次离家这么远,这杯酒一是敬在座这兄弟,二也算是和你在家中养尊处优的生活道个别吧。”
陈小月知道韩仓这是在宽慰自己,脸伤明显『露』出了一丝喜悦之『色』,但随后这神『色』便被陈小月硬生生的给忍了下去,接着扬起玉颈,仰头将这一碗烈酒强行饮下。
“好酒量,小兄弟既然如此尽兴,那在下也不得不陪。韩兄,你可看好,这是三碗!”起初劝酒的将军见陈小月如此坚决饮下一杯,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让手下士卒给自己倒满了三杯,二话不说,仰头便喝。
此人的行为引得满堂喝彩,就连坐在首位之上的高布也朗声大笑。
而韩仓此时的心思尽数都在陈小月身上,这军中的酒往往都是一些烈酒,让女子突如其来的饮下,难免会产生不适。
陈小月饮下这杯酒的时候也险些呛倒。
为了不丢韩仓的面子,陈小月极力将自己喉间那股不适之感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等这群人作鸟兽散之后,韩仓总算落了个清静,随后扶着自己身旁的陈小月,关心的说道:“你为何阻我?这群人虽然并无恶意,但我一直解释你没有酒量,他们却还如此,实在有些过分了。”
韩仓语气之中,责怪之意甚为浓重。
他自己平日里一直都直来直去,从来不肯压抑自己的『性』子,有何不爽,当场便说,完全不顾及他人颜面。
但陈小月这婉约之中,却韧『性』满满,让韩仓对陈小月的关心越发的深重起来。
“韩仓,你要知道,咱们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的『性』子虽然受人喜欢,但无形之中也会得罪许多人。那高布我已经看出来,他对你其实并不怎么样,他一方面羡慕你的才能,但一方面也十分鸡蛋你。
若是你今日和他们翻脸,那这祸患就已经种下,你现在在他的领地之上,他想把你怎么样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这种小事无非就是我难受一些,只要你平安无事便好。”陈小月靠在韩仓肩上,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无力感。
陈小月这番话,让韩仓听得内心颇为感动,在恍惚之间,韩仓却感觉这番话并不是陈小月说的,而是从小养育他的阿碧所说。
阿碧平常的苦口婆心,韩仓虽然听在耳中,但却从未真正的放在心里。
韩仓自小便背负上了『乱』臣贼子的名头,所以做任何事情都不肯虚与委蛇。阿碧从小便一直对韩仓说若成大事必先忍人所不能忍,而且还数次拿韩信的事迹教育韩仓,告诉韩仓,压抑自己的『性』格,这样才能一帆风顺。
如今陈小月的所作所为,和阿碧所言真的是如出一辙,可当初教育韩仓之人,现如今早已化为一抔黄土。
看陈小月睡意渐浓,韩仓也不再耽误,对着身边招待自己的士卒,便说道:“我先带我徒弟回屋,你去通报高布将军一声。若有要事,只管来帐中见我,切莫耽误。”
“是,将军!”
随着士卒的离去,韩仓当即便扶着陈小月离开。
由于陈小月现如今一身男装,韩仓自然不可能将她抱起来带回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