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干的?”林老爷子怒吼。
“老爷,你快去看看吧,咱们的库房都被搬空了!”林管家急匆匆跑过来道。
林老爷子哪还受的了这个呀,起身就朝库房跑去,果然如林管家所说,里面空空如也。
“报官,我要报官!”林老爷子怒吼,他的全部家当啊,就这么便宜了别人!
“官爷,你一定要帮草民把家当都追回来啊,这可是我家几代累积啊!”林老爷子倒在地上,嘶哑着声音道。
林轻鸿站在一边默不作声,林府的东西摆明就是被林大伯给拿走了,林老爷子若是知道了这个恐怕得吐血身亡,他还是少管闲事吧,到时候真死了赖在他身上可就不好了。
林府这一大堆糟心事还是让他爹来解决吧,他现在看见林府的人心里都膈应,这都叫什么事啊!
“放心吧,林老爷,你这事可不小,本捕头马上回县衙禀明大人。”王二道。
林老爷子心急如焚,可也只能如此了。
“林兄弟,刚听你说家贼难防,莫不是你已知晓此事是何人所为?”
“王大哥,你可以去问问今天守城门的人,林府有没有人出城此事不就知晓了?”林轻鸿轻笑道。
王二心里一动,这案子若是被他破了,那他岂不是大功一件?他不敢马虎赶紧亲自去了城门口询问。
周家村。
“卯时初(五点)!”
沈珍珠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洗漱沐浴更衣,梳发髻,上妆,一步一步都有人来为她打扮妥帖。
今日可是她第一次以五品周农恭人的身份与外人相见,用永安公主的话说就是,规矩不可少,毕竟身份摆在那呢。
明兰色刻丝绣蝶纹的云丝长裙,半月水波腰封,一层又一层的,她仔细数了一遍,竟有十一层之多,最后还外加一个红霞帔、这还只是服饰。
头饰是梳的百合髻,金累丝兰花蕊垂珠钗子,银累丝嵌蓝宝缕空白玉牡丹簪,垒丝蝴蝶细银头花,玫瑰晶并蒂莲的金色步摇,最后是嵌珠八宝紫金冠。
耳饰是绞金缠玉耳坠,手镯也是缠丝嵌三色手环。
如今还只是乡下,这些礼节服饰还并不完整,就连围绕她转的宫人也是伺候永安公主的,姣好的面容外加锦衣华服的加持,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除了她大儿子周瑾也没能幸免,他官阶虽没有自己高,只是个七品县男,可该有的服饰加规矩自然是不能少的。
本就生的不错的周瑾,加上来了周家村之后辛苦劳作,身上练的一身肌肉,身形也挺拔不少。
当专属县男的锦衣华服穿上他身上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感。
当他踏出门的那一刹那,就连永安公主也频频回头观望,这周瑾虽只有十三岁,可这段时间的磨炼,使他早就褪去了稚气,这套华服穿在身上既帅气又成熟,看的不少姑娘都脸红了。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此话果然不假。
小儿子周瑜倒是没被折腾,穿了一身崭新的服饰,落了个轻松。
不仅是她就连整个周家村都忙活了起来,一大早周老根就在村口设置了两道路障,马车不许进入村子里,到时候肯定会非常的拥挤。
今日来的达官贵人肯定不少,像县令,知府等人是一定要来的。
食材方面是由得月楼李小二采买送过来的,每个人都非常忙,采买食材这方面还是得月楼有渠道,周瑾交给他办也放心。
周大哥一大早就带着人去河里捞龙虾螃蟹了,这两道菜如今可是玉山镇的名菜,有多少人为了吃这菜大老远跑过来的,周农恭人办宴怎么能少的了这两个菜呢?当然不能!
“李嫂子,肉来了!”周大根昨天晚上就跑去王掌柜的庄子上定了大肥猪,还特意吩咐王掌柜一大早必须送过来,弄的王掌柜连夜找了二十来个屠户开工杀猪。
一百头已经杀好了猪用牛车运过来,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看着就极为壮观。
……
县衙。
孟怀远今日穿的可是官服,他还特意梳洗了一番,身形挺拔,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不止是他,就连王师爷也是如此,这辈子感觉自己没有这么打扮收拾过,看向铜镜里那个满面红光的老头子,衣着整洁,越看越年轻,忍耐不住不禁对着铜镜哈哈大笑起来。
“礼品准备好了吗?”孟怀远对一旁的小厮道。
“大人,早就准备好了,小的已经检查了四五遍,保证不会遗漏什么。”
孟怀远这才满意的点头,这礼品可不能马虎,如今周农恭人可是正五品,和他官级相同,如今她俩可是平起平坐。
且还有个玉山县男周瑾,虽只是个七品县男,可孟怀远认为县男只是给周瑾身份加持的第一层,周家这个爵位肯定是跑不掉的。
放眼整个朝代,有谁像周农恭人一家子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民妇到八品孺人,直接越过七品跳到六品安人,如今再晋升为五品恭人,还被赐号,别说现在就是前朝也无此先例,更何况周家还有个七品县男的存在呢,不得不说景帝还是非常重视周家的。
……
沈珍珠感觉整个人都被折腾的没有知觉了。
屋子里围满了人,这群人大多数都是王公公和永安公主带来的的宫人。
永安公主对礼仪这一块简直挑剔到了极点,在沈珍珠看来如此繁琐的步骤,永安公主觉得还是太过简单了,若是在京城,一个命妇要被封伺至少得提前五天就开始准备相关事宜。
古之大事,在戎在祀,天坛祭天、皇帝大婚、皇帝继位、泰山封禅、祭祀炎黄、祭祀太庙……都需要繁琐的礼节。
光是头顶的头饰就是四五斤之重,且她还要步伐端庄,弄得她脖子都快僵了。
大理寺少卿魏长风,知府萧博仁,以及各位县令已经等候多时了。
在这个祖宗规矩大于一切的时代,你若不按照他们的规矩来,恐怕得重启人生了,别说她一个恭人了,就连皇帝祭祀也得遵从各种各样的规矩,若是稍有踏错可得被记在史册被人唾弃的。
“吉时到!”
随着王公公一声高喊,她穿着命杜该有的华服,步伐端庄的踏出屋门,身后跟着七品县男周瑾,母子俩一前一后端着礼仪朝宗祠的方向而去。
整个周家村的上空,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喜庆,每个村民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从屋门口就铺了一条红毯,又长又宽的红毯直到宗祠门口。
一路上沈珍珠迈着蜗牛一般的步伐朝宗祠前进。
由王公公在前开路,皇家仪仗队在后敲锣打鼓,中间则是沈珍珠以及周瑾,奏乐直到宗祠门口才停歇。
今日的周老根穿的也是新衣饰,整个人也收拾了一番,看着颇为严肃。
不仅是他就连所有村干部,都身穿新衣新鞋,收拾的体体面面的看着就特别精神。
周老根带领周家村村干部和官员站在一起,今天的周老根备受瞩目。
“鸣炮!”
彭彭几声巨响过后紧接着就是炮竹,霹雳哗啦!
接着就是周老根开始悼念祭祀骈文,这个他以前也经历过。
说起这事还是和周家脱不了干系,沈珍珠的相公周文宾考上举人时,村子里也开过宗祠,念过骈文,这些流程周老根还是十拿九稳的,熟捻于心。
开始悼念祭祀骈文那一刻周家村村民整整齐齐跪伏在地。
这流程一般都是先要祭祀天地,然后才是祭祀祖宗。
顺序还是不能错的。
就连沈珍珠心里也升起了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沈珍珠,而不是周家村的周沈氏。
听着周老根念着骈文的时刻她发现她错了,她早已融入了这里,成为了周沈氏。
她如今已不是沈珍珠而是大景朝那个陛下亲封的“周农恭人”!
这一层身份让她清楚的认识到,从这一刻开始这个村子即将由她开始守护。
“周氏先祖在上,今日周家村周文宾之妻,协同长子周瑾次子周瑜在此祭祀各位祖先。”
“叩拜!”
“再叩拜!”
“三叩拜!”
叩拜过后就是周老根开始大声宣扬周沈氏的功绩,功德。
这种骈文很长,非常长,加上念得又是文言文,沈珍珠压根听不懂。
但听着周老根的声音她莫名的有些自豪,她沈珍珠在这个时代也有属于她的家,认同她的人,追随她的人。
在她心里这种祭祀会非常的繁琐和无趣的,可今日她却不这么想,为自己这样的想法生出了一丝羞愧。
以前的自己独身一人,没有敬畏,不懂这些繁文琐节,没有接触这种文化,更不懂这种传承千年的文化,其给人带来得震撼。
今日她算是见识了,自古传承的信仰原来始于自己的祖宗。
这一代而又一代的传承,并不是后世世人口中所谓的迷信,而是华夏人内心的信仰。
艳阳高照,烈日炎炎。
尽管她身上已经汗流浃背,可她不敢动弹一丝一毫,否则就是被视为对祖宗的不敬。
在她等的口干舌燥时,终于迎来了周老根的一句,“礼毕!”
“叩拜!”
被人搀扶起来的她总算歇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