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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取到了任务和各自去向后,一众人也没逗留,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后,便各自出发了。

林恩分到的任务是麻城教堂,教堂所处的位置就在新街那边的位置,也是在四个标注点中最近的一个,从行政堡出发,走快些的话甚至十几分钟就能抵达。

为此,林恩也并未着急,在众人散开后,他先是回了趟自己的房间,将留在屋内的斩刀带走后,才朝着苏菲等人所在的小院方向赶去。

……

麻城,新街。

光明教堂。

送走了今日份的最后一位虔诚的祈祷者后,这位驻守在麻城教堂的老牧师多吉拉只感觉阵阵疲倦。

从中午时分,一直到入夜,那位住在隔壁不远的卢美太太,也就是刚刚离开不久的那位虔诚的祈祷者,一直坐在告解室里喋喋不休的像他倾诉着家中琐事。

卢美太太是位体型丰腴的夫人,年纪刚过四十,微微有些发胖,有着饱满的嘴唇和底蕴不错的家庭。

她的丈夫是个帝国商人,终日跟随着商队游走在各个城邦,极少回家,虽然打着来往行商的名义整日颠簸,但卢美太太其实早就知道,他的丈夫之所以回家少,并不是因为忙,而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所以才会冷落她。

所以一有空闲时,无处发泄的卢美太太,都会打着祈祷的名义来找多吉拉牧师倾诉,像个被抛弃的宠物狗,亦或是一个不被世界所接纳的怨妇,吵闹的多吉拉牧师头昏脑胀。

而且,这样的情况经常会发生。

好在,这位女士的出手一向大方,每次倾诉过后,都会留下满满一袋的铜币。对于只是单纯的倾听祈祷,这样的价码无疑是不低的。要不是多吉拉牧师的年纪很大,已经很老了,老到已经牙齿脱落,某些方面变得无力,他甚至都怀疑这位太太是否对他存在着某种隐晦的索取。

期待着满足。

但显然,情况也并非如此。

多吉拉牧师一位头鬓花白、笑容慈祥,年纪很长、资历也非常之高的牧师……而资历高的原因也非常简单,整个麻城除了他之外,找不到第二位牧师。

他来到麻城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大概有三四十年的样子,从城外最开始那座已经被废弃的教堂一直到现在的新街教堂,他一直都是过程的见证者。

教堂虽然从旧变成新的,但麻城教堂内,还是秉持着长久以往的风俗,没有修女。

不是不想有,是没有。

教堂的全部人加起来也只有两个,除了他这个年迈的、都快要走不动路的老家伙外,还有个比他小上一些的圣堂骑士,叫卢瑟,是个整日整日喝的醉醺醺的酒鬼。

卢瑟年轻时上过战场,丢了一条腿后回到麻城,在这个并不算很正规的教堂里当起了个混日子的圣堂骑士。

两个老光棍也算是相依为命。

已经活到这副年纪的多吉拉不再奢求太多愿望,只希望未来的日子能安生些,平静些,一些到他闭眼的那天。

但有时候,他又会的觉得这愿望貌似有些奢侈。

在他的心里总会有一种不知何来的恐惧感,让他觉得这本该平静祥和无波澜的世界,下一秒,就会轰然爆炸。

念头很怪,但总会让他觉得是真的。

摇了摇头,又顺手揉了揉太阳穴,年迈的老牧师多吉拉将那份不切实际的惶恐感祛除,随即又扭过头,习惯性的朝着教堂敞开的高大木门外的阴影里,也是卢瑟平日里喝醉后睡的地方看去:“卢瑟,准备关门了……”

多吉拉喊道。

“……”

平静,死寂般的平静,没有任何回应。

而对此,多吉拉牧师也并未感觉这件事情有多么奇怪,只是出于本能的认为那个老酒鬼又喝到神志不清了。

正当他准备去门外找人时。

一阵轻缓有力的脚步声从教堂门外传来。

“嗒嗒嗒——”

随后,一个个头很高,穿着大红袍子,帽兜遮住脸颊的男人缓步从教堂外走了进来,正是脚步声的主人。

“抱歉,这位先生,教堂今日已经关门了。”

想到自己听人倾诉了一下午的遭遇,又看了眼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多吉拉牧师并不打算接这单生意。

而这个刚刚走进来的红袍男却并未没有应声,只是把手塞进领口内,随手将一袋沉重的,袋口只扎了一半,甚至能够看到里面金币翻滚,至少有几十枚金币的钱袋丢在地上。

“我想祷告!”

红袍男平静的说了四个字。

“这……”

望着那随意丢在地上的一袋钱币,多吉拉牧师的眼神都有些直了,那覆满褶皱的喉结都控制不住的滚动了下。

“不够吗?”

见老牧师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应声,红袍男的做法也是相当干脆,又是一袋相同样式的金币丢在地上。

“够了……”

没见过这种阵势的老牧师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生怕这一言不合就掏钱的‘金主’在做出什么举动。

两袋金币,加起来至少上百枚的样子。

别说只是简单做个祷告,这些钱就算是买下他这个破教堂都绰绰有余。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两袋金币,多吉拉牧师连手里的拐杖都顾不上,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两袋金币拢在怀里。

怀中的金币袋子沉甸甸的,多吉拉抱着多少有些吃力,可看着那袋子口隐隐泛出的金光,明明已经忙活了一天,刚才还疲倦到不行的多吉拉牧师,这一刻却一下子觉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连干活都一下有劲了。

“要去告解室吗?里面的椅子包了兽皮,如果时间比较长的话,还是坐在告解室里会更舒服些。”

多吉拉牧师从善如流的问道。

“放心,不会打扰太久的。”

红袍男微微一笑,随后走到了教堂大厅的第一排的木椅上坐下,那是正对着半身女神像注视的方向。

红袍男缓缓摘下了戴在头上的帽兜,在女神托举火炬温和光芒照耀下,露出了一张年轻且英俊的脸,

真是年少多金啊。

望着对方那充斥着少年感的面庞,多吉拉如此想道。

“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

回过神的多吉拉牧师快步朝着女神像下方的高台走去,在路过拐杖掉落地时,他还不忘拾起那支撑他的“第三条腿”,只是怀中抱着两袋沉甸金币,他的动作有些费力滑稽。

当登上高台时。

多吉拉牧师已经满身是汗,他用略显脏兮的牧师服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滚滚下坠的汗珠,努力让自己看着严肃些。

可没等他习惯性的说出开场白,下方坐在教堂第一排,仅有的一位“信徒”已经先一步的开始发问了。

“牧师先生,罪人会被原谅吗?”

罪人?听到这话,还在努力维持着严肃的牧师愣了下,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坐在前排木椅上,出手阔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少年感,英俊的红袍男子……怎么看都像是和“罪人”两个字能搭边到一起去的。

兴许只是年少无知,祸害了些良家女孩罢了。多吉拉牧师安慰着自己,在心里试图为红袍男子辩解。

“那要看什么样的罪名?”多吉拉牧师道。

“杀人?”

回答接踵而至,几乎算脱口而出。

这一下,多吉拉牧师彻底愣住,心脏也是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两秒,看向出手阔绰的红袍男眼神变了几分。

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如果是意外,并非是蓄意的话,只要诚心悔过,神可以原谅,但律法……”

多吉拉牧师的话说的委婉,试图维持自己立场。

可红袍男却对他口中的神和律法似乎并不在意,而是继续问道:“但如果,如果杀了很多人呢?并且破坏了城市,甚至是亵渎了神的教堂,甚至毁坏神的雕像呢?”

杀了很多人?

如果说前面那句杀人让多吉拉牧师惊恐,那么现在红袍男所说的这些时,多吉拉牧师却不由放松了下来。

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眼前红袍男在多吉拉眼中的印象也有了转变,从一个出手阔绰的英俊男子,变成个疯子,妄想症患者。

他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

所以回答的话语也会如此:“这位信徒,神的胸怀广阔,比你想象的宽容很多,只要诚心悔悟,神会原谅……”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

听着多吉拉这番谈不上郑重的话,红袍男那死水一般的脸庞终于有了表情,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还有什么问题,或者说……”

多吉拉希望对方多告解一会,或者说多问一些问题,让他可以做点什么,不然这两袋金币他拿的不踏实。

“没有了!”

可红袍男却异常笃定的摇头。

“这样吗?”

多吉拉显得有些遗憾:“这位信徒,虽然你是第一次来咱们麻城教堂,但你对女神的虔诚,神明与我都能感受到,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务必不要客气。”

红袍男这样的大冤种在多吉拉眼中属实不多,仅是简单的问了两个问题,就给了两袋金币作为回馈,这要是自己能用信仰将其感化,将对方变成虔诚信徒,岂不美哉。

多吉拉想着,如此说道。

而这话一出,刚刚站起身的红袍男却似乎想到什么,他看着高台上的多吉拉道:“牧师先生,我能问您借一样东西吗?”

“当然!”

多吉拉笑着,语气诚恳而又大度。

对方给了整整两袋金币,这些金币别说是借,就是整个教堂搬空,他都能笑容满面帮着对方一起。

“那么,我想借您的身体用用?”

“身体?”

多吉拉懵了一下,不理解这话含义。

红袍男迈开步子,朝着多吉拉所在的高台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解释道:“别担心,就是借你现在拥有的身体用用,比如说脸皮、四肢、血液这些东西等等……”

“你想做什么?”

脸皮、四肢、血液,怎么听都像分尸。

话到了这里,一直抱着占便宜心思的多吉拉也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看着红袍男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几分恐惧色来。

“你别乱来啊,告诉你,我这教堂可是有圣堂骑士的。”多吉拉用话语,试图劝退对方。

“圣堂骑士?”

可红袍男歪着头,却不为所动,但很快他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随即拍了拍手。

教堂外,诡异的黑雾涌动了起来。

教堂内,火炬幽兰的光跳动个不停。

紧跟着一颗惊恐、血淋淋的脑袋被大力的抛进教堂内,在地上滚动两圈,面孔最终定格在了与多吉拉相对视的方向。

“你说的圣堂骑士,是指的他吗?”红袍男指着那颗血淋淋的脑袋问。

“这……”

多吉拉牧师的瞳孔扩张,完全愣在原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老伙计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死掉了,而且毫无动静。

没给多吉拉过多思量的时间,红袍男已经快步走上了女神注视下的教堂高台,在老牧师惊恐的注视下,红袍男张开大手扯住了他那稀疏的满头白发,在老牧师痛苦的哀嚎和挣扎声中,被拖入告解室内。

怀中抱着的金币袋子跌落,叮叮当当散开了一地,而告解室内,很快也响起了更加痛苦的哀嚎,哀嚎声声音由强到弱,再到息止无声,全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而在笑容息止后,遮挡住告解室的帘布被缓缓拉开,脸色红润,满脸笑容的多吉拉从告解室内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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