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到一半时候,周寡妇大刀阔马返回,端起晾冷的粥咕噜噜灌下去,心满意足擦过嘴,汇报战绩:“那人已经被我赶走。”
许三平竖出大拇指。
周寡妇对这种赞扬无感,径直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唐月儿悄悄问:“当家的,咱们……回去嘛?”
许三平摇头:“白天再回,等我去配些驱赶蚊虫的熏香,今晚睡这边吧!”
六月份的天气,哪怕露天对被褥都没什么过多要求,周寡妇家房宽炕广,多的是地方。
许三平院落这边,唐素儿衣裳领口左高右低头发散乱,脸庞还分布有隐约的抓痕,骂骂咧咧:“好你个姓许的,不给吃饭,还联合村里寡妇欺人是吧?”
咕噜噜!
叫嚣完,肚中又传来声响,她无奈走进木棚揭开盆罐,里面放着些野菜跟杂粮。
“什么玩意,我总不能吃这些吧!”
唐素儿愤怒的朝窖口大步踱去,刚准备要拿斧头劈开锁子,嗷嗷呼啸震彻夜空,有只卡其色藏獒从篱笆院墙外飞扑进来,瞪圆黑瞳死死盯住她,鼻鼾闷如惊雷。
“啊!”
唐素儿当场吓晕过去,等再醒来发现藏獒犹在,但自己只要不靠近窖口,不作砸锅摔盆踢鸡打鸭的破坏举动,它便安静半蹲,没有任何攻击的趋势。
“可恶!”
嗷嗷!
“我……我的意思是,饿,饿!”
唐素儿颤颤巍巍走进木棚,开始用野菜跟杂粮做饭,吃完后悻悻然回屋睡觉。
第二日许三平带着媳妇,侄女回家,唐月儿惊讶:“咦,院中晒的乌梅,跟鸡崽鸭雏都是好的,我还怕二姐拿它们撒气呢。”
许三平笑而不语。
收拾完零碎活计,安排大山叔跟牛有铁下地后,他开始熏炙曝晒乌梅,熟睡的唐素儿听到动静冲出房门破口大骂:“三妹,还当不当我是二姐?还有唐小喜你个死丫头,连为娘的饿肚子都不管是吧!”
许三平质问式回答:“二姐昨晚还没被咬够?”
唐素儿气场骤衰,面色刷的下凉掉半截,她是真没想到这姓许的啥都养,咽了咽唾沫:“哼,别以为能逼走我,老娘偏要待到月底!”
“你待到年底都行!”
许三平打包票。
唐月儿好奇询问:“当家的,二姐她被什么咬过嘛?”
许三平暂时敷衍几句,并未告知藏獒存在。
唐小喜眼神温柔中夹带几分复杂情愫望向唐素儿,左右两难,这边是疼爱自己的姑姑姑爹,那边是血肉亲情的娘。
良久,她摇摆许三平衣袖恳求:“姑爹,咱每晚去周大姨家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娘多留点米粮,可以的话再添些……添些肉干吧!”
“我往后肯定努力锄田收穗,都干出来!”
许三平应允。
到黄昏时,大山叔跟牛有铁锄完地回来,非得拽着许三平去检验成果,他对二人都放心,当场结账。
消息传开家门口很快聚集满民众,纷纷追问再增雇不,许三平回答:“得等到下岔草要锄,或者入秋收麦那会儿。”
众人失望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许三平重复白天曝晒乌梅,夜间到周寡妇家吃饭,睡觉的操作,自己整个院落全部留给唐素儿。
周寡妇早中晚拿着钥匙到窖中取粮,最初总会遭逢唐素儿各种阴阳怪气的言辞挑衅,挨过几次打,后者变得乖巧懂事许多。
乌梅持续收取,每日傍晚时分称货交易,越垒越多。
四五天后,首批熏灸暴晒成黑紫色的乌梅干做好,许三平到县城购买来大锅,滤网,陶缸等各种工具,在周寡妇院中展开酸梅汤制造。
一来防止唐素儿破坏偷学,二来,既然谋划着要将周寡妇院落搞到手装修成作坊,不得先适应环境?
因为大学有过实验操作,许三平各个环节都拿捏的熟稔顺畅,恰到好处,从早晨开始忙活到中午,三缸0.01版酸梅汤宣布出锅。
接着用滤网过点残渣,静置到下午申时三刻。
许三平默默算计时间,待到点后,叫来唐月儿,唐小喜,周寡妇,舀好三碗:“尝尝味道咋样!”
唐月儿这才明白当家的近日来是在熬制解暑饮品,她慢慢送到嘴边,抿唇浅尝。
入口刹那,酸中带甜的独特疯狂刺激味蕾,在舌尖营造出无法言喻的奇妙感觉,回甘无穷。
“这……这……”
唐月儿震惊的语无伦次。
周寡妇见她这般,咕噜噜的猛灌一口,差点没原地飘了,简直美味到能把整个人都化掉。
汤汁悠长入胃,唇齿犹有余香。
唐小喜生怕一个不小心全部喝光,仔细咂嘴,认真品尝。
她多想给母亲唐素儿也端送过去一碗,但碍在各种原因,始终没能开口。
周寡妇擦着嘴,眼冒金光:“我……我能再喝碗嘛,当是买的!”
许三平悠悠地讲:“每天可免费给你三碗!”
周寡妇欣喜若狂。
结束试尝,许三平找来两个罐子舀装出两份,安排唐小喜跟唐月儿,分别送去给二嫂田小芳,兄长许大福。
翌日,许三平花25枚铜钱联系好南山叔的牛车,载着三缸酸梅汤来到县城,在农工集中卸货的仓口停下,拾掇摆开。
两旁另外还有贩卖糖水,凉茶的,算是同行。
许三平舀了碗递到南山叔面前:“叔,这一路赶车肯定很累,给!”
南山叔知道许三平进城售卖饮品,却不清楚具体是啥,看着碗中鲜褐色的汤水,微愣片刻,双手接过咕噜噜往嘴里灌。
下一秒,他感觉到淋漓尽致的清爽流淌浑身,酸甜过瘾,贼特娘解暑生津。
“奶奶哟!”
南山叔情不自禁,当场跪倒惊呼。
同时,仓口扛麻袋搬货的农工们中午休息,散散乱乱往出来走。
左边卖凉茶的见况,朝许三平翻白眼:“都什么年代还租人演戏拉客。”
右边卖蜜水的嘀咕:“缸里装的啥玩意,红不拉叽的。”
两分钟后,二人瞪圆眼珠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模样。
许三平摊位前,足足六七十人聚集,纷纷攘攘,呼声不绝:“再来碗呗,真特娘香,既酸爽又解渴,一口下去我感觉自己还能再扛八九百个麻袋。”
“不是,前面那人干啥买完赶紧闪开让后面兄弟们也尝尝,别占地方行不行!”
“哎呦你们慢点,我鞋呢?谁把我鞋踩掉了!”
贩卖凉茶跟糖水的二人,看着自己曾经无比火爆的摊位空空荡荡,彼此交换过个眼神,表情阴沉,浮现出不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