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猿斜提虎威枪,大跨步走出房间。
外面,冷不丁下起了小雨。四处走动一番,玄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原来,五启国兵士只是在城外叫嚣,并没有攻城的迹象,他们这样做,只是想让西皇城内的人不得清闲,疲惫应敌,对五启国兵士而言更加有利。况且烛炳手下现在有十八万兵士,想要一口吞下西皇城,也不急于一夜之间,修士体内灵炁全部恢复,基本要一个对时,烛炳肯定要等他的十八万大军体力和灵炁全部恢复到巅峰值。由此,公孙止猜测,烛炳攻城的时间,基本在天亮以后。
回到房间,夏仪蔓已经从灶房弄来了一些菜食,还有一壶酒。两人一人一张凳子,相对而坐。这个时候的西皇城内,气氛很是压抑,玄猿和夏仪蔓二人也不例外。
玄猿缓缓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口。
“我拿了酒,你喝点吧。”
夏仪蔓知道玄猿平时不喝酒,可她还是想办法弄来了一壶。
此时的玄猿忽然变得话很少了,他抬起头看着夏仪蔓,为他俩一人倒了一杯。
不喝酒的夏仪蔓也没做推辞,接过就喝。一杯酒下肚,夏仪蔓问道:“知道为什么我父亲要让我去地仙营与你相识吗?”
玄猿沉默片刻,皱眉摇头。他曾猜过夏长扬这样做的心思,可他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他猜的那样。
发现夏仪蔓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玄猿字酌自饮一杯,小心翼翼道:“我想,是因为伯父与我父亲相交甚好,所以伯父也想让我俩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夏仪蔓忽自嘲般冷笑一声,道:“夏长扬和少典,是当年为凤岐国打下一片天地的人物。而你,则是少典的儿子,而我,又是夏长扬的女儿。或许我俩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走上修行之路,为凤岐国抛头颅洒热血。如果不怀有一颗忧国忧民、为国而死之心,我俩既对不起我俩的父亲,又无颜面对其他人的指责。”
夏仪蔓继续笑问道:“玄猿,你觉得这样活着,活在两位圣人的光环之下,累吗?”
玄猿摇头,反驳道:“不累,我觉得能有少典这样一个伟大的父亲,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以后,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像我父亲那般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见夏仪蔓一脸愁容,玄猿问道:“夏仪蔓,你今天是怎么了?”
夏仪蔓苦笑着,道:“我是一个女孩子,没有像你那么崇高的抱负。如果我父亲不是夏长扬,或许我早都已经放弃了修炼这条路。”
“夏仪蔓,你修炼不是一直都很刻苦吗?”
玄猿疑惑。
“我刻苦修炼,只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给夏家带来别人的指责,不要让我夏家传承因我而蒙羞。”
“每天读诵诗书,理乐作画,得一片与世无争的清闲地,种花种草,逗鸟发呆,这才是我内心最想要的生活。可惜,从没人问过我想要什么,在所有人看来,我必须得成为一名修士,继承我父亲的修为,继承我父亲的事业。体内同时拥有三种灵炁的我,打一生下来就一直做着别人眼中该是我做的那些事,该是我走的那条路。遗憾的是,直到我父亲两年前离我而去,我都从没成为过我父亲期待我能够成为的那个样子。”
夏仪蔓紧咬嘴唇,显得极为痛苦。
而夏仪蔓刚才所说的这些,正是九天玄女让玄猿在昆仑山上天天做的。从小到大十几年,玄猿都过着夏仪蔓一直所期许的那种生活。玄猿费尽心思所逃离的那种无聊生活,却成了夏仪蔓最向往的生活,对此,玄猿有些哭笑不得。可世事就是如此,或许你所讨厌的,正是别人梦寐以求的,或许你轻而易举拥有的,正是别人倾尽全力想要拥有的。
夏仪蔓放下筷子,问道:“玄猿,你在为了什么而战?”
夏仪蔓的这个问题,玄猿还真没有认真思考过。要说是忧国忧民、为国而战,玄猿的确没有这么高的悟性。说到底,他一路走来的信念,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强。要回答,他只能说他想为自己最亲近的那几个人,贡献出自己所能贡献的力量。
“听闻,少典叔父当年参与战争的目的是,以战止战,为盘古大陆谋取万世太平。”
夏仪蔓不紧不慢地说道。
“以战止战,为盘古大陆谋取万世太平?”
玄猿第一时间,就觉得他父亲的理想是多么得崇高。
“夏仪蔓,我当继承我父亲的意志。”
玄猿的这句话,说得很坚定。
夏仪蔓和玄猿所追求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夏仪蔓也不想劝玄猿改变他的想法,因为她知道,以玄猿的倔脾气,没人能劝得动,不然玄猿也不会强扭着九天玄女来到夏岐城,这是玄猿费了很大力气为他自己争取来的生活,夏仪蔓支持玄猿的选择。她只是对玄猿有些担心,忧心地说道:“玄猿,明早的战争,或许我们没人能活着走出来。”
玄猿还以为夏仪蔓有些紧张,他笑了笑,柔声鼓励道:“现在的西皇城内,没有一个人愿意做逃兵。”
夏仪蔓捋了捋额头的发丝,欲言又止。
玄猿见夏仪蔓的脸色很古怪,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夏仪蔓起身走到玄猿身后,眼中闪过一抹伤感和失落。最终,她还是接着酒劲说出了她一直都想对玄猿说的那句话:“玄猿,我是你指腹为婚的那个人。”
玄猿内心波澜起伏,一脸茫然。
夏仪蔓并未觉得害羞,她嘴角轻轻勾起,继续说道:“我还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我父亲就已经将我许配给了你。”
玄猿嘴角不住地抽搐着,默然不动。
夏仪蔓也沉默不语。
两人沉默许久。
玄猿的背,并没有什么好看,可夏仪蔓却足足盯了半刻钟。
“玄猿,今天你刚好十七岁,而我,也马上要十七岁了。”
夏仪蔓说完这句话后,眼中含泪地解下了自己裙子上的蝴蝶结。
绿裙从凝脂般的玉体上轻轻滑落,玄猿身后的夏仪蔓一丝不挂,身姿婀娜。
玄猿气沉如牛,心跳如雷,他豁然起身,将壶中酒一饮而尽。
“玄猿,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玄猿惶恐回头,将夏仪蔓轻轻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