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有能力远航的国家，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东西方向海域，很少提及北方，普通民众没有了解的渠道，一直以为星球上只有这两片大陆。”
听到这里柳宵突然明白过来，司殿知道北方有大陆，很多国家也都知道，但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并未公开，地图上也没有标示。
“那里，是什么地方？”
司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世上权力最大的是谁，是什么机构或者组织吗？”
柳宵没有思考快速回答：“国家。”
“没错，是国家，国家往上呢？”
柳宵露出一丝不确定的表情：“联合……国？”
“不，是一所学院，一所只有超凡者才能去的学院，名为‘六合’。”
六合学院。
天地东西南北六方，谓之六合。
“天吴国破开我国屏障就离去，没有伤害普通人，因为害怕六合学院出手。我侍神国不敢赌，因为害怕六合学院不出手。
“没人能说得准，但只要学院动手，任何国家都难以抵挡。万幸的是，学院只管理超凡世界。
“你可知，你的那把剑就是六合学院的院长送的。”
柳宵一愣：“您说的是归鸿剑？”
“是，六合学校院长，猎院，同时也是猎家的家主。”
所以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这么久了，柳宵终于第一次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顶峰，六合学院强大到能够制衡这个世界的所有国家所有超凡者。
还有，猎家如果有家主，那是不是说明其他几家，狱、卜、医、妖、杂都有家主？
侍神国的超凡者分类完全复制这个学院，那何止是制衡，这完全将手伸入国家内部了。
察觉到柳宵的想法，司殿道：“六合学院不会干涉别国内政，出手的几次不是超凡者不听话，就是涉及国家间的战争。
“而且这个过程有国家灭亡他们也不在乎。”
一个隐居于幕后的学院，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既然是超凡者学院，那我应该可以去？”
司殿长长出了口气，就在柳宵以为他要给一个否定回答的时候，司殿却道：
“可以，但是你需要这个。”
说着递过来一块小小的圆形牌子。
“六合学院没有信仰，不承认任何国家的宗教，所以很多年以前侍神国就放弃了入学，不再与学院联系。
“这枚学牌，是唯一的入学方法，也是开放侍神国联系的证明。
“等你觉得时机成熟，可以拿着这块令牌前往。”
柳宵接过令牌握在手里低头看去。
学牌圆形有些分量，冰凉有玉质感，不大，静静躺在掌心，正反黑白两色雕刻不同花纹，两色分界处模糊，竟然不是拼合的。
他仔细打量学牌时司殿出声问道：“你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有，很多。”
……
又过了许久，时间已经午后。
河岸边一堆大石头上，柳宵搀扶着司殿站起身来。
司殿手中权杖在石头表面滑了一下，沾上了些许泥垢。
将权杖举起，一道光芒降下，将司殿全身笼罩。
临走司殿问道：“东西送到哪里？”
谈话中柳宵想拿回归鸿剑，司殿答应了，此问正是说的归鸿剑。
“明天送到车站吧，我直接离开。”
光芒更亮，司殿消失于半空。
柳宵微微拉紧衣襟离开了水边，在这里待久了整个人都要被吹得凉透。
抬头看了眼观光台，冲着冥顽神童微微点头告别，虽然对方不知道自己的作用是什么意思，一脸茫然。
宁缺依然在原地候着没有偷跑。
开门上车时柳宵笑道：“我以为你会跑。”
宁缺叹了口气，指了指副驾驶上的卷轴：“想的，但是你把这个留在我车上，让我很害怕。”
柳宵笑了笑，没有说话。
宁缺小心翼翼问道：“班长……你不会真的要把我送到督查组吧？”
“不会。”
对方眼睛一亮，但又有些怀疑：“真的吗？”
“真的，我已经不是督查了。”
看宁缺还想问什么，柳宵道：“出发吧，下一个地方，第七督查组。”
“啊？”
“放心，还是一样的，不需要靠近。”
“哦……”
第七组，今天周二，今天正常上班。
其实即使是周日，今天也不可能休息。
现在整个侍神国遭到了冲击，每天都会发生很多治安案件，其中不乏许多普通人打着超凡者旗号犯下的。
早上事情刚处理完，第七组这才得空休息片刻吃中饭。
一楼，苏顾坐在桌子后看着面前的饭菜发呆。
她穿一件火红的棉袄，毛茸茸的高领，包裹着她雪白的脖颈。
大门没有关，冷风吹进去，吹得她脸颊和鼻头通红，但还是一动不动。
她头发盘起，别着许多发夹，还插着一根步摇。
看起来精心打扮过，显得年纪很小，但没了平时甜美的笑。
“苏顾。”
一个不带多少情绪的声音响起，是寒清逸。
“组长找你。”
“我就来，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前台。”
苏顾整个人抖了一下，连忙放下筷子慌张地起身，发出了一堆杂乱的声音。
“嗯。”
寒清逸点点头，直到苏顾从他身旁走过才回头看向她的背影，目中透出一丝难过。
二楼办公室内，医师赵阳的声音传了出来。
“叶曲，我很抱歉，是我学艺不精才导致纪槐序死亡，没想到却让你背了锅，我真是……”
同时传来“砰”的一声，是赵阳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苏顾低头走过，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定在原地，缓了几秒才重新迈步。
叶曲道：“没事，这不怪你，是我下手太重，我们只是配合不好，需要一点时间磨合。”
“哎，都怪我。早就听说第七组虽然人少，但每一个都是同能力超凡者中的翘楚，是我能力不足……”
焦宁的办公室门虚掩着，苏顾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组长，你找我？”
焦宁点了点椅子：“坐。”
“我……我站着就好……”
焦宁声音柔和下来：“坐下吧。”
苏顾这才坐下，咬着嘴唇低着头，在看到焦宁手边的一张纸后，眼眶瞬间变红。
焦宁先是关心了几句近况，见苏顾没有反应，于是叹了口气将那张纸推了过去：“你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好不好？”
“组长，你要赶我走吗？”
苏顾嘴一撇，泪水掉了下来，那纸上赫然写着“关于暂缓第七组苏顾担任督查的通知”。
“不是赶你走，我只是希望你能休息一下。”
“不！我不需要休息，我可以的。”
“苏顾你先坐下，我们组一次损失三名督查，是我这个当组长的失职，但由于你能力特殊，这件事对你情绪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你需要时间平复一下。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我觉得你有必要暂停工作。”
焦宁说的很委婉，神殿那边的说法其实是“已经无法胜任督查一职”。
苏顾用力想忍住泪，但是失败了。
“我不走，这是小汇待过的地方，这是他父亲待过的地方，也是月菲姐准备奉献一生的地方，我也要待在这里，我不走！”
焦宁心中不忍，在他心中苏顾更像是自己孙女一样，无论出于哪种身份，现在停止工作都是最好的安排。
万一在工作中过度使用超凡能力，会导致什么后果，谁都说不清。
“我很抱歉，苏顾。”
“我可以控制自己，绝对不会给第七组惹事的，相信我组长！”苏顾哀求着。
焦宁将那张通知往前推了推。
“我会通知你家人，让他们来接你……”
话没有说完，苏顾一把抓过那张纸哭喊着：“我不需要！”
然后扭头跑出了办公室。
叶曲听到声音走出了办公室，看到苏顾跑着下了楼梯，跟见面打了声招呼跟了上去。
寒清逸坐在一楼，苏顾看到他停下了脚步。
整个第七组一片寂静。
真的太过寂静了。
“小汇，这里好安静啊。”
苏顾道。
寒清逸眼神中露出一丝讶然。
苏顾立马反应过来：“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再见了，寒清逸，再见叶曲前辈，帮我跟组长也说声再见。”
手中用力攥着通知，将其塞到怀里，用力抹了抹泪，朝着督查大门走去。
寒清逸想说帮她收拾东西，但叶曲抬手阻止了他：“让山际或者长夏跟着，直到她安全回家。”
“我去吧。”寒清逸道。
路边一辆出租车上，柳宵趴在副驾驶盯着远处的第七组一动不动。
他正在考虑怎么把钢笔还给苏顾，没想到苏顾就这么走了出来。
一个人，个头小小的。
见她打扮如此精心，柳宵心中反而更加担忧。
他不怕苏顾一蹶不振，也不怕她不修边幅，因为这些都是失去爱人后的正常表现。
见只有苏顾一个人，他想了想，将车窗摇下一条缝，把钢笔塞了出去。
钢笔没有落地，在寒风中兜了一个大大的圈，飞到了苏顾面前。
苏顾一愣。
此事寒清逸突然从第七组内出来，柳宵大惊失色，断开控制钢笔，整个人躲到了座椅下。
寒清逸身为多年有经验的猎人，很可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钢笔没了控制从半空掉落下来，苏顾上前几几步一把抓在手里。
看清楚后直接瘫坐在地，将钢笔贴在心口哭得撕心裂肺。
寒清逸向前几步，但又停下没有靠近，静静守着。
又过了许久，二人离去柳宵才坐起身来。
“走吧，吃饭去。”
车辆平稳前进，车外风声呼啸，云层布满了天空。
看过刚刚的事，再加上柳宵一言不发，车内有些压抑。
宁缺道：“晚上可能要下雪。”
柳宵突然道：
“所以你不是宁缺，真正的宁缺是被你吃了的司机。”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件事。
宁缺一怔，疯狂摇头：“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我记得你也记得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
“你说自己妻子不告而别……”
“不是不告而别！”宁缺大声纠正柳宵，“她只是出门了。”
“好，你说她出门那天是9号，发生在你代替这个司机身份之前，那你告诉我，你所谓的妻子嫌弃过你只是个出租车司机吗？”
“当然嫌弃，她还说我当一辈子司机也赚不到几个钱……”
他声音突然哑了。
如果他是宁缺，而且他从没干过出租车司机，所以他妻子不会有嫌弃职业的话。
更何况，如果他真的是宁缺，怎么可能完全代替另一个人？何况出租车公司那边有照片档案，每过一段时间车都要送回去检查。
所以唯一的结论就是，他不是宁缺，死掉的出租车司机才是。
他代替了宁缺的身份，有了他的样貌，甚至记忆。
至于他是谁，那得问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