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顾昭华都跟丢了魂似的。
方恒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朵从花瓶里摘的花，一下一下揪着花瓣。
“来看你，不来看你。来看你，不来看你……”
“你神神叨叨做什么呢！”顾昭华听不下去了。
“……不来看你，来看你，来看诶顾姐！”
方恒举着一朵秃了的花兴高采烈：“别担心，言老师等会忙完了，肯定会来的！”
顾昭华无语：“我哪里担心了……”
方恒疑惑道：“诶？可是自从言老师走了之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啊？”
我有吗？
顾昭华感觉自己的脸又要发烫！
“你别胡说。”顾昭华再次强调：“我都跟你说了，我和……”
“你和言蹊只是朋友，没什么。”方恒一脸“我懂”的表情：“放心，你知我知。”
顾昭华不想说话了。
过了一会，她试探着问道：“我心不在焉表现得很明显？”
“太明显了姐！”方恒肯定点头：“从你住院到现在，只要言老师来了，你整个人都活泛了，只要他一走，你就蔫了。只要长着眼睛，从我，到这层楼的护士，都知道你那心思。”
嘶！
那言蹊不会也看出来了吧！
顾昭华拍拍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一点。
别这样，顾昭华，把你那点心思给我收回去！言蹊是什么人，轮得到你在这里乱想！
看她红着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方恒把花丢进垃圾桶，好心劝解：“没事姐，不丢人，谈恋爱多好的事情啊，还是跟言老师，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怎么？你还想跟言蹊谈恋爱？
顾昭华一个眼刀杀过去，警告道：“好了，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了。”
“我不会对外说的。”方恒发誓：“我就跟你……”
“跟我说也不行！”
顾昭华垂下头：“人红是非多，言蹊努力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和任何人传出过绯闻，我们不能给他添麻烦。”
啊？
方恒眨眨眼。
“我之所以能和他做朋友，就是因为言蹊知道，我绝不会缠上他。”顾昭华继续说道：“你们说多了，会给他带来困扰的。”
是吗？
方恒摸摸下巴。
我怎么觉得你说反了呢？
他虽然在工作上是个愣头青，但也是谈过两任女朋友的。比起顾昭华这个母单，在这件事上，他有绝对的发言权！
就在他刚想发表自己的演讲时，病房门被敲响，特护病房的护士走进来问道：“顾小姐，外面有一位姓乐的小姐想来看您，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姓乐？乐蓉？
***
乐蓉一进门，方恒就被她自带的贵气逼走，倒了杯水就跑掉了。
她带来了一盒包装精美的补品，随手放在桌子上：“怎么样，好些了吗？”
顾昭华赶紧坐起来，心里暗骂方恒果然上不得台面，只能自己艰难地爬起来招待客人：“好多了。乐小姐，谢谢你来看我。”
“嗯。”
乐蓉不说话了，只是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间病房。
顾昭华有些尴尬。
她自认为和乐蓉不熟，还不到会让这位大小姐亲自上门探望自己的程度。
就在她在“吃了吗”和“你怎么来了”两个死亡开头之间抉择时，乐蓉开口了。
“言蹊应该告诉过你，我准备离开娱乐圈，回家经商了吧。”
诶？
顾昭华摇摇头：“他从来不会随意评论别人的私事……”
“对你也不说？”乐蓉勾唇笑道：“他这么无趣，你受得了？”
顾昭华被噎住。
她根本不知道乐蓉想干什么，也不敢随便说话。
乐蓉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顾昭华。
“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顾小姐，这是我公司初拟的合约书。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问问你，有没有意向和我的星海传媒签约？”
星海传媒？你的？
可能是顾昭华眼里的问号过于具象，乐蓉解释道：“星海是我进入娱乐圈后，我爸爸专门投资买下的娱乐公司。”
是了，娱乐圈长公主，怎么可能给别人打工。
顾昭华接过合约，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谢谢乐小姐，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等我出院了……”
“我知道好几家公司给你下过邀约。”乐蓉打断她：“宇颂传媒是老牌公司，行事保守，主要是做影视方面的，出过好几个口碑不错的剧，但对于新媒体时代而言，他们的造星手段明显落后；浩瀚传媒是一家新公司，手底下倒是捧红过几个小流量，不过是夫妻产业，家庭作坊一般开不长远；至于理唐娱乐，虽然是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但据我所知，最近几位高层有了分歧，可能会出现影响到公司的大变动，你这个时候过去，万一跟错了领导，今后的职业生涯基本玩完。”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停下喝了口水，总结：“如果你在这三个公司之间犹豫，还不如不要避嫌，直接去言蹊的工作室。”
顾昭华目瞪口呆。
乐蓉果然是两大财阀强强联手生出来的女儿，自带商战基因，只不过为了挖一个小明星，居然做了这么多准备！
见她不说话，乐蓉也不恼，继续介绍：“言蹊作为顶流，资源广泛，只要有他一口肉吃，就绝对不会少了手下的艺人一口汤喝。但顾小姐，你是希望永远躲在他的光辉之下呢，还是愿意成为一个可以和他并肩的人？”
当然是后者！
这也是顾昭华的考虑之一，所以她一直没有同意去言蹊的工作室。
见她态度有所松动，乐蓉加码道：“星海传媒并不是小公司，它背靠乐氏集团和如生珠宝，资金雄厚。我们请了专业的职业经理人对公司进行管理，保证每个内控流程都完全合规。而且，公司买下过不少知名ip，我们会根据每个艺人的特色，安排他们进组，额外时间，也会安排综艺和广告，增加曝光率。”
乐蓉说得恳切，并且从包里拿出了公司宣传手册和另一份文件。
“如果有疑问，我们可以随时商量。这是我之前答应过你的如生珠宝代言人签约书，不管成不成，明年全线品牌的代言人，都是你。”
这就是来给她先下一个饵了。
说实话，实在吸引人。
顾昭华翻了翻初拟合约和代言签约书，几乎看不出任何不合理的地方，称得上公平公开公正。
但——
她抬起头，直视乐蓉：“乐小姐，现在这里也没有旁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之前不喜欢我，那现在，我要怎么相信你不是在给我设坑呢？”
“作为竞争者，我当然不喜欢你。但作为商人——”
乐蓉抬起头，看向喘着粗气冲进来的言蹊，勾唇笑道：“人没了，钱我总要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