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来往匆匆、忙忙碌碌的郑氏大厦,终于又迎来了他们的boss。
郑大总裁来上班了。
现在,工作已从郑总的挚爱,变成郑总谈情说爱的阻碍,郑氏的员工们也深受其害。具体体现在于,每次郑总来上班,都臭着一张脸,他周身的气温至少下降10度,大夏天的要把人冻死。
众位员工因此更加战战兢兢、卖力工作,生怕哪里没做好,成为郑总对工作不满的发泄口,挨上一顿痛批——要知道,已经有几位高管因办事不力被炒掉了。
唯一可以喘口气的时候,是老板娘来探班的时候。
脸又小又可爱,像个甜水蜜桃的老板娘,每次笑眯眯地出现的时候,整栋郑氏大厦都飘起了粉红色的泡泡。魔鬼总裁一下子变成黏人总裁了,对着老板娘blingbling疯狂放电。
“你说你这人,怎么板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你钱似的!”
丁汝樱嘟起小嘴,一使劲把一个精致的双层大饭盒放在办公桌上。
郑淳元心疼得赶紧握住她的手,扶她坐在自己宽大的老板椅上。
“怎么提那么重的东西?下次别带了,你人过来就好了。”
“你这个工作狂,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我得盯着你吃才行。”丁汝樱娇嗔。
郑大总裁心里美了,准备享受他的爱心午餐。
可是筷子刚拿出来,就被一阵喧哗打断了。
“淳元!淳元!你出来……”
几个保安押着、推着一个疯狂挣扎的人闪过总裁室门口。
秘书尴尬地跑上前,准备把门关上。
“不好意思,郑总、夫人,打扰了。”
“外面是谁呀?”八卦小樱上线。
秘书头大:“呃……是无关紧要的人,保安已经打发出去了,请您继续用餐吧。”
“怎么回事?”郑淳元发话了,眉头紧皱。
秘书心中直呼倒霉,仿佛自己已经被放进锅里炒了,期期艾艾地开口。
“郑总,最近郑董一直跑来公司,闹着要见你。前几天我都让保安挡在公司门口了,今天不知道他找了什么办法,偷溜进来了……”
“他?是该来了。”郑淳元又亮出了招牌冷笑:“让他进来吧。”
哈?老板居然要见这个糟心的老爸?
秘书心中嘀咕,赶紧去把人叫回来。
很快,一个宛如流浪汉的人一瘸一拐进了会议室,朝着郑淳元的大腿就扑。
“淳元!你可要帮帮我呀,淳元!”
丁汝樱大吃一惊。
这是那个郑董事长吗?
他跟从前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郑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眼前这个人,不仅形容枯槁,胡子拉碴,连衣服也是脏兮兮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
不应该呀。他在郑氏担大任这么多年,肯定有些房产、私房钱。就算他现在下台了,没法像以前一样拥有豪车豪宅奢侈品好酒,但过普通人富裕的小日子是没问题的,怎么会落魄得像个流浪汉?
他担惊受怕、畏畏缩缩的样子,全然看不出以前是个生意人、董事长,倒像个逃犯了。
而且,他按着腿一瘸一拐走得很辛苦的样子,是腿坏了吗?
但郑淳元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一点惊讶的样子也没有。他身手敏捷地躲开郑父的飞扑,并嫌弃地看了一眼。
“我为什么要帮你?”
郑父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满是哀求:“求求你!淳元,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
“哦?”
“我……我……他们一定要我还钱,追债公司到处找我,我受不了了……”
原来,当初城北项目被郑淳元叫停的时候,郑父为了稳住那个海外金融公司,向几个老板大肆吹嘘这个项目有多好,私下拉拢不少人入伙,朝这个公司注资。
注资金额其实不算多,几千万罢了,放在从前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何况当时对这个项目寄予厚望。
后来他被踢出郑氏集团,项目正式宣告流产。这还没完,最大的问题来了,那家公司果然如郑淳元所言,是个空壳公司,直接把钱吞了!
老板们可不是吃素的,马上闹起来了。其中一个老板专门干高利贷,听说还混道上,人特别横,直接杀到郑父家,刀子架在脖子上,就要拿钱。
郑父这几十年当惯了上位者,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跟他的好大儿一样,直接尿裤子了,吓得直哆嗦,连忙让郑太太去郑氏庄园,把他最后的房产、存款拿来。
“可是这个狗娘养的!这个下贱的女人!”郑父整张脸被恨意扭曲:“她竟然拿着我的钱,跑了!”
跑了?
郑太太那天到郑氏庄园来,竟是那郑父的救命钱。
她还拿着这个钱,跑了?
丁汝樱差点笑出声。自家老公真是一语中的,这对果然是好夫妻,老婆毁容了老公要离婚,老公欠债了老婆携款跑路,天生一对!
钱没了,郑父可就难过了。那天,一帮凶神恶煞的大汉虎视眈眈围着他,每过十分钟就给他一下子,足足等了一整天,也没等来钱。最后,他们意识到自己被涮了,差点把他打死。
老板当场打断了他一条腿,声称再不还钱,明天打断另一条,后天打断一只手,大后天打断另一只手……
吓得郑父家也不敢回了,天天在外面东躲西藏。他身上又没有钱,连饭也没得吃,好不容易舍下尊严去翻垃圾桶,还被抢地盘的流浪汉打了一顿。
眼看不是被打死,就是要饿死,郑父受不住,只好来求儿子了。
“……以前是爸爸不好,爸爸知道错了,求求你帮帮我,就这一次!我以后一定……一定……”
支吾半天,郑父也没说出一定个啥来。毕竟,现在的郑淳元什么都有,现在的他却什么都没有,他有什么可以给对方的呢?
“那个女人……都是那个贱女人害的!淳元,你相信我。”郑父努力想挤出父亲慈爱的面孔:“爸爸是爱你的,是那个女人,她一直在挑拨我们的父子关系,她怂恿我抢你的位置,她说你的坏话,我误信了……”
郑父冷不防又是一个飞扑,这次终于紧紧地抱住郑淳元的腿:“还有你妈!你妈也是她害的!她诱惑我,蛊惑我,其实你妈怀孕的时候,我很想陪在身边,但是这个女人一直缠着我!她还背着我上门,气死了你妈!我特别伤心,特别恨她!”
“可是,你还是把她娶进门了?在我妈刚死一个月的时候?”
这次郑淳元没有笑。他的眼神犹如冰川里的深渊,无爱无恨,但也无情。
“我……我看你还小,没有妈妈很可怜,我是想找个人照顾你……”
郑淳元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他很想笑两声,但是笑不出来。
丁汝樱担忧地上前,碰了碰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又热又有力的大手将她纤细的小手紧紧护住。
“我没事。”他低声说。
“嗯……”丁汝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郑强,我帮不了你,但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郑淳元恢复了冷静,一脚把郑父踢开,居高临下地俯视。趴在地上的人,此刻如虫子一般低贱。
“姓柳的拿了你的钱,正准备偷渡到海外去呢。”
“你现在去西峡湾,或许还能见她最后一面。”
“你要不要去?我可以安排车送你。”
冷酷的声音听在耳中,犹如恶魔的低语。但虫子般的人类,根本无法抗拒这最后的救赎。
郑父眼睛里闪过恨意,语句像被反复狠狠嚼碎了似的,一个字一个字蹦出。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