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这么说,但农户们根本不信,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人动。
最后还是那个紫黑脸站了出来。
“大小姐,我去给你找,不收你的钱。”他憨憨地说:“你可别再往那水里钻了,小心伤了身体!”
然后他转身跳下小河。
他是常来河边担水浇菜,知道哪里有着田青,不多时便捞了一大堆,还很细心地用水草编了个兜子装着。
“不知道有多少,你先拿去吧!剩下的等我忙完田里的活,我再给你找。”
他怕丁汝樱不信,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田:
“喏,就在那呢!我说了给你找,就一定给你找,别担心,这玩意儿田里可多呢!”
丁汝樱摇摇头。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拿来这些得有个五斤,我先把钱给你吧!”
然后果真掏出五个铜板。
其他农户皆惊呆了。
真的有钱!
大小姐不是开玩笑的!
于是大家农活也不做了,争先恐后地去捞螺蛳。
很快,丁汝樱面前堆了一大堆螺蛳。
“够了够了!”她看着差不多了,赶紧叫停,接着依约付钱。
农户们喜笑颜开。
虽然不知道这城里来的小姐是不是钱多没处花,但是,他们随手就得一文钱,好买卖啊!
看大家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丁汝樱又说:
“大伙儿先散了吧,过几天我还来收,到时候……”
她指了指紫黑脸:“这位大叔是我的采买经理,他会联络大家的!”
这还是个长期买卖呢?
农户们一听,心满意足地散了。
紫黑脸紧张地搓手:“大小姐,小的只是个种田的,井里,井里有啥,小的不知道啊!”
“是经理。”丁汝樱耐心地说,并露出一个和煦笑容,好让局促的大叔放宽心。
“就是螺蛳经营买办这一块,由你统一处理,月工钱五百文,你可愿意?”
紫黑脸的眼珠子突出来。
一个月五百文!
他那自诩城里人的二弟,据说在京城酒楼里当跑腿的,可风光的营生,一个月也才250文呢。
“大、大小姐,你可是又在戏弄小的……”他咽了咽口水。
“当然不是!”丁汝樱说。
“今后我要在乡里大量收购螺蛳,但我不可能每次都来,因此需要个熟悉当地市场、又惯会跟农户打交道的人帮忙。”
“我见你为人老实热心,是个靠谱的,你若愿意,我就正式聘请你当我的采买经理。”
是真的!天上掉馅饼了!
紫黑脸不由得哆嗦。
虽然什么经理不经理的,他还是没听懂。但是大小姐的意思,只是跟农户打打交道,收购处理田青,那他应该做得来?
就算做不来……
他想起在城里做活的二弟,因为兜里有几个钱,看不起乡下穷农户,就对他极尽刻薄嘲讽的嘴脸。
不仅他,连他和婆娘生的几个娃娃,都被二弟的孩子欺负。
必须做点什么,改变命运!
这个经理,他做不来,也得做!
“我愿意!”他挺起胸膛,眼中露出坚毅的目光。
“大小姐,你尽管吩咐吧!”
丁汝樱让他将螺蛳送到胡子巷一个铺子中。
这是她连夜梳理原主的记忆,从中挖掘出的,原主母亲留下的一处产业。
铺子虽然挨着京城繁华街道之一欢喜街,但由于藏在巷子里,门脸并不对着大街,不好做生意,没被侯爷看上,因此极为难得地留在了原主名下。
“以后每三天,你就往这铺子送一次螺蛳,每次50斤,可记得?”
新鲜出炉的采买经理点点头。
“然后还有一物,你帮我打听打听……”
主仆两人回到胡子巷,打算做点准备工作。
但是把门一推开,差点没被灰呛死。
“咳咳咳咳……小姐,您在一边休息,待奴婢打扫完,您再进来!”
杏儿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不忘把丁汝樱往外推。
丁汝樱一大早就到城外捞螺蛳,本就累得够呛,现如今看到铺子废弃已久,收拾起来不是个轻松活,便思索了一会儿。
“这样不成。”她对杏儿说:“咱们得请个人。”
“啊?”杏儿满脸不赞同:“小姐,您已经请了个采买经理,还要再请个什么人啊?咱们手里的银子就这么些,可不能流水般花出去了。”
说来说去,她还是觉得丁汝樱所谓的做买卖,是在闹着玩呢。
大小姐从小就在侯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知道什么经营之道?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
定是要亏本的,至于亏多少,她得给小姐把着,免得饭都吃不起。
她暗暗攥紧钱袋子。
“这个人必须得请,我们不能自己出面做买卖。”丁汝樱说。
“请个手脚麻利的,最好够健壮,能搬些沉重的汤锅。”
这下杏儿摸不着头脑,小姐到底要做什么买卖?
又是螺蛳又是汤锅,难道是吃食?
她不禁在心中叹气:唉,小姐果然还是一心只想着吃,说什么做生意,不过是因为自己想吃,使劲嚯嚯银子呢……
最后两人还是请了个住在巷子里的汉子,住得近方便。
听说这人以前还是在大户人家里做帮厨的,干活挺利索,还会看火、烧汤。
正正好!丁汝樱心想。
有了健壮汉子帮忙,主仆俩很快收拾好铺子,这时,采买经理也正好把螺蛳送到。
不同于在庄稼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紫黑脸此刻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他将一大筐螺蛳从车上卸下来,又将一大筐什么东西搬下来。
“小姐!”他的声音充满喜悦:“您要的东西,我给您找来了!”
杏儿和汉子好奇地围过来。
这一大筐,上头盖着干草,还有些奇怪的尖尖扎出来,是什么东西?
紫黑脸掀开干草一看,嚯!
“好粗壮!这是笋吗?”杏儿吃惊。
青紫色的笋衣下,底部笋干比汉子的手臂还粗,这如何吃得?
肯定是很老的竹杆儿口感了!
杏儿颇感嫌弃:“这哪里找的?笋不像笋,竹子不像竹子,能做什么用?”
“这就是笋。”紫黑脸解释道:“我表妹夫是个行走四方的货郎,我特地托他去问,才从几个外地来京做生意的南方人那儿拿到。”
“他们南方人的笋,就长这样,物以稀为贵,这一根,要一百文钱呢!”